“…………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和面前的小鬼只有三步之遥, 两人之间隔着孔洞的球网,土屋理查德比他矮,两人的视平面不在同一水平。
土屋理查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时, 需要微微仰起脸, 将那双金色到发耀的眼睛自下而上地凝视。
其实这小子从上往下看,真有点出乎意料的乖。
只要不开口、不上场、不扣球,这种大圆眼睛镶在脸上格外像什么猫科动物。
及川彻单只手指骨压在左后腰, 另一只手抚在后颈, 紧紧压着眉心, “……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法真心实意地祝贺你的胜利, 也没法发自心底的和你共情, 或是喜欢你、怎样的。”
这边及川彻因为长久不向外人吐露内心而自顾自的有几分别恼,那边的岩泉一却已经因为他的用词差点呛咳出声。
“说到底,我的喜好本身也和你无关,你做的好不好有自己和队友评价就够了, 我只是一个无关的外人。”
“……”土屋压低了一边的眉。
“然后,刚才…至于我说的那些话。”
提到刚刚情绪失控脱口的真心话, 一向自觉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真是走向二传巅峰的一大败笔的及川彻厌烦地挤下眼, “我不能说那些不是我的想法,只是失控之下, 没法把真心话修饰地好听一点罢了。”
“……没关系。”土屋抬起眉毛,“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说不定比你自己还清楚。
“……………………”
及川彻双手搭腰, 整个人半侧转过去, 而没与土屋直视。
那边, 眼见此暮的岩泉一,其实很忍不住想指着鼻子插一句嘴:
‘比我还清楚吗?’
只是眼下气氛太过纠结, 他适时按住了冲动。
“但是,啧,”
良久,及川彻还是压着上扬的发尾回头,满目满脸都是纠结:“我不清楚你的心情是那样的,我不知道,也没人和我说过,你是抱着这种心情上场。”
“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心情给你下定义,这种事、”
端端一席话,及川彻已经不知道压了多少次眉。
“你不要往心里去!”最后一句,他压眉抛下这句便甩身朝身后迈去。
场边,眼见自家队长朝休息区走的入畑教练先是抬起了半边手,示意裁判换人,等替补矢巾上场,比赛再度在裁判的哨声下组织,他才双手抱臂,朝及川彻颔了颔下巴:“饮料瓶被京谷带去对面了。喝吗?自己拿。”
“现在不想喝水。”
及川彻坐到教练身边,两只脚像剪刀一样大张着,头顶顶着毛巾,两只手反过来覆在腿根。
方才激烈比赛遗留的心跳这时才后反劲地虽血管蔓延上耳根。
颈部以上的部位全都被血管舒张的发烫。
向第一次见面的外人说了那番话、那番心里话的羞耻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
这时候还要挨入畑教练的嘲笑:“怎样,看来是和狮心王经历了一番深入的讨论啊?”
“没什么讨论,一点点能被您称道的内容都没有。”
高中生最难为情的时候,还被教练这么嘲笑,饶是及川彻,也闭着眼呛高了音量。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自己的努力终于被世界肯定了,高兴的不得了呢。”
入畑教练故作吃惊。
及川彻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入畑教练故作无辜的老脸,“刚刚渡回来的时候,可和我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堆有趣的内容。”
“…………………………教练。”
这时候就不要表现出对球员的乘胜追击了吧。
虽然想就这一点再调侃为此纠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球员几句,了解自家队长的入畑教练还是适时更改了话题:“那么,接下来就是一些我想和你说的内容。”
场中的比赛还在继续,替代及川彻的矢巾今年是二年级,尚且在及川彻手把手的教导下具备了作为二传手的资质——只是面对的是狮心王。
那慌慌张张撑足了音量像气球一样外强中干的指挥这些队员应付对面如横扫一样平推而至的攻势,着实有些可怜。
“对手是抱着那样的心情站在如今和你对决的赛场上,你是怎么回馈他的?”
入畑教练双手抱臂,就像他往日一模一样的姿势,盯着球场看,不时突然冒出句‘回防!’、‘拉高!’、一类的指挥。
“那小子没有表现出失望,没有在你因为紧张动摇地挥不开手时冲上来揍你,就只是平静的改变战略,作为队长,真是可靠的情绪。”
要是土屋理查德是他的得意门生,为另一所学校的同类型发球手紧张努力到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汗水,在无数个日夜不休的时光中追逐到正式赛场,对手却是这么个表现的话。
入畑教练摸着下巴,不妙,土屋理查德这个运动天赋和持之以恒的劲头真的很难不招教练喜欢。
之前还在质疑超级天才球员哪来的余地留给【矢志不渝、持之以恒】的格言,一路质疑宫泽高的横幅和比赛风格完全不符,结果对面原来是见证了这么一个努力流程。那就情有可原了。
“总之,对方毫不懈怠地度过了你所不知情的全部时光,意义深重地带领一支弱旅来到这里,你却因为对他的恐惧,连最拿手的跳发都蹦不出来、、上逼!上逼!二次扣球!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