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传的核心, 在于‘联结’。】
很久之前,不记得多久以前的某次轮回里,有及川彻一个人面对排球网垫球的背影。
似乎是傍晚, 失去温度的西陲阳光朦胧罩在空旷的体育馆内。
及川彻要比他高上一些, 背心、领口、腋下都是汗,发角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
和他往日面对粉丝时风度翩迁开朗健谈的帅哥形象截然不同。
声音也认真、专注的不如往日电视机前采访的风趣。
【不仅是主攻手一个人,当你选择传球的一剎那, 眼睛里, 思绪里, 心里,注视的应该是整个球场, 包括自己的六人。】
【从无数个可能战术中, 合并组合,挑选出当下状况最具效益的条目,再付诸实践……】
正在讲课的声音缓缓沉下去。
【……喂!】
突然拔高成不满的诉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于是记忆里,那个因为及川彻此时汗湿的糟藉而微微发呆的少年及时回神。
【啊, 对不起,我走神了……对不起。】
当时的土屋理查德, 还没有因为无数次延续的轮回而被失败捶打出金刚火炼的毅力, 而只是一个被连续失败和重压逼迫的抬不起头的普通人。
青叶城西的二传手愿意屈尊点拨他一个失败的二传手,况且两人此前从没有一点关系, 这种事情,连想都没有想过。
【真是。】池面二传单手叉腰, 叫叫嚷嚷地压眉:【我再说一遍, 给我听好了!】
【二传呢, 不仅是和主攻手联结的助手那么简单,假如你蠢笨笨地只想着完成主攻手的命令, 那就大错特错了,木偶,单纯的木偶,叫你上场,和叫一个听指令上场的机器人没有区别。】
【二传是锁链,是枢纽,是联结场上所有独立个体,把他们融合成六体一位的一股绳。】
【所以,二传,可以说是背后指挥的king,也可以。】
看对面的少年没有太理解的样子,及川彻反手把腋下的排球转上来,一手在下,一手配合在边,做出要掷球的前提姿势。
【我给你投一次看看。】
第一次的配合失败了。
虽然在土屋看来,那是一次成功击入对方半场的扣杀,距离底线很近。
——他从来没有压线压的这样近过。
打出这球,连他本人都在环视自己的手掌。
了不起的手感,就像排球有翅膀,像小说里的金色飞贼,突然飞到他跟前一样。
【看什么看啊。】
托出这球的二传却不太满意。
【不要看我,有水平的二传不需要你配合,你只需要跑出跳出自己的极限,等着球来,这两步,就这么简单。】
【但是……】
少年侧头,怯生生地金色眼睛在夕阳的余晖下微闪。
【刚刚那球……很有感觉。】
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正要再次传球的二传放下了球。
【我…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球。】
少年不断伸握自己的手掌。
那是第一次踏足某个世界、某个领域的新奇。
【WS,他们在空中接球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吗?】
及川彻想说差远了。
土屋理查德所谓的‘近’,是距离底线足有半米那么远。这个距离不说自由人,随便一个后排,只要向斜后方跨越几步,哪怕是水平差些的WS,没有速度,也可以凭借身体的韧性用脚板接起这球。
就算是无自由人的队形,后排又正巧忙线,场中二传也可以迅速回程,充当一下接应。
从现实角度和效益角度上讲,这球的水平都太差了。
但是,另一方面,及川彻又能和这个赛后躲在体育馆后哭的普通球队员共鸣。
和那些天才不同,和一起步就能领悟教练口中‘拖传是为了得分’的至尊奥义的天才们不同,他曾经也是有这样空白的时期的。
从看见何塞·布兰科用双手托起黄金球的那天起,第一天从球袋里捧出排球的那天起,他也经受了整个球场只看的下自己和主攻的状态。
所以及川彻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摆出了传球姿势。
【继续吧。】
【嗯、嗯!】
忘记叫什么名字的学校的队员,有些拘谨地朝他比出接球下蹲。
【……静止干什么,跑起来啊!】
都说了起球途中不用看我,直接跑就好了啊!
尽管如此,和指导影山那种天才过程中的不爽不耐相比,指导一个完全空白的白纸又是另一种折磨。
【是!我现在就跑!】
蛮乖的这一点倒是不需要花费心力。
第二球、第三球的效果也差强人意。
第四球、第五球、第六球……
及川彻的眉头从刚刚起,就没有从渔绳状态松开过。
直到第八球,及川彻的不爽已经从内心具现化上嘴脸,满脸的【你真的不适合打排球要不趁早改开发别的运动天赋算了】。
【真的,真的那么糟糕吗?】
棕发小鬼又一副眼睛下耷融化的鬼混一样的爱哭鬼嘴脸。
【哭什么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