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啊。

成年人瘫在长椅上,今日的第三次发出感慨。

作为昨天拜托他们替自己搬手工材料的“代价”,今天轮到早矢仕凛替头一回来东京且进行大采购的国中生们拎东西。

给家长的礼物、给同学的纪念品、好奇的东京特产、早计划好要买的衣服、一时兴起抓的玩偶……

早矢仕任劳任怨,闷声不吭,活像少爷小姐身后的跟班。

当然,偶尔看到过于不划算的商品他还是会忍不住嘀咕——“这有啥好的回去我一下午能给你做二十个,用什么厂子,直接熨斗把图熨上去就完事了。”

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但他还是心疼。

好在国中生们也很懂得节约资金,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把那些东西放下了,转头回来压低了声音问他那买哪个最划算。

于是他从材质和工艺的角度分析了一波性价比,然后赶在店主发觉之前一齐溜了。

六月早晨的东京街头啊,虽然没有太热,但光是过于明亮的太阳也已经让阿宅很难招架了,何况还有昂首挺胸活像在巡视国土的小乌鸦吸引来的目光。

总之,没走几步早矢仕就拖着完全没觉得累的另两人找了个荫凉地休息。

“我真的不能再走了,我是见光死的阿宅,我人快没了。”

“大叔,你好弱。”

早矢仕垂着头嗯了一声,完全没有争辩。

相比于服部平次的恨铁不成钢,远山和叶的心态显然轻松多了,她捧着刚买的甜筒,好心情地晃晃马尾辫又晃晃鞋尖,终于还是没忍住感慨。

“东京的人真的好多啊,我原本还在想是不是刚好赶上祭典或者别的活动来着。”

刚吃掉最后两口脆筒的早矢仕唔了一声,一面用湿巾擦手一面回答:“东京每天都这么多人。”

“那早矢仕叔真的好辛苦。”

“……诶?”他显然没反应过来,和叶也跟着表现出诧异来:“诶?不是吗?因为你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啊。”

呜这就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吗!

早矢仕感觉自己要落泪了,他言辞恳切:“是这样的,所以我能先回旅——”

“不能。”

高中生们异口同声,断然拒绝了他。

“你说好来会陪我们玩的!”/“未免再次被坑只能拜托早矢仕叔了!”

早矢仕凛:“……”

还好,只能在人流量巨大的场所进行的各项目标基本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可以不用见到满街东京人。

午饭依然是在萩原推荐的餐厅,当然也少不了嘀咕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么多允许小乌鸦进出味道还好吃的店;顺路买的卡包虽然没有金卡,但新出的银卡一次集齐,就是又遭到了平次的嫌弃目光,还好和叶今天有捧场;突发奇想去了科恩去过的八音盒店,结果和叶也很感兴趣,花了好久在店里试听,意外收获是发现了一只内置乐曲是变调茉莉花的,最终被他掏钱买下。

明天又是上学的日子,而他还要在东京多留几天。大阪二人组的返程时间在下午,他付了打车的费用,替他们把相较来时重了许多的行李箱搬出后备箱,嘱咐了平安抵达后来条消息,就同阿狗一齐目送他们走进机场。

“被迫”外出了大半天的阿宅也终于能回到室内了。

剩余半天的原定安排被他取消,改换成了对八音盒的改造,直到茉莉花的调子全都变回他熟悉的那版才把机芯装回去,重新组装外壳的时候又忽然被某种灵感击中,陷入了热情的工匠活动。

看不出面容的灰色小人和大得足以把他驮在背上的乌鸦,飞越果冻一般凝固的、半透明的海,落向闪闪发光的金色沙滩,落向举着喇叭似乎正在朝他们喊话的小灰人。底层的光源会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伪造出海的纹路,就像真的有阳光落在轻轻摇晃的海绵,映在海底的细沙和珊瑚树,又或者在夜里会像发光的藻类正随波逐流,扑向沙滩又被海潮带回。最后把临时添上的茉莉花浮在海面,也缀在乌鸦的颈侧和羽间,或团聚在喊话小人身边,像风也正环绕着拥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