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回来的时候林和悠还醒着,看到屏幕上突然切到备忘录之后他显然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工具往边上一丢,双手捧着手机打起字来。
「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进来过,也不会排查窃听器……」
不看表情都能想象他的委屈。
H的回复安静地出现在下一行:「不慌,照我接下来说的做。」
在保持通话状态轻手轻脚摸了十来分钟之后林和悠终于松出一口气,仰倒在床上又用手背盖住眼睛,话音透出些微的疲惫:“这都是什么事啊……”
H的话音也表现出消沉:“早知道就不该推那个网站给你。”
“不是你的问题。”林和悠仍握着手机的左手轻敲了敲机身,安慰道,“没这个平台那我就饿死了。”
“还能去线下打工的。”
“那我会因为社交过多枯萎的,还是一个gg。”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林和悠听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声,先开了口:“现在怎么办?”
“教你做信号屏蔽器怎么样?”
林和悠:?
林和悠:来劲了!
他顿时从床上坐起,三两下就照着H报的零件名把东西准备好,一面听图纸讲解一面动手,学习热情非常高,直到完工、顺利启动才有余裕思考别的东西。
“虽然此纸袋非彼纸袋但我快要对纸袋PTSD了。”他吐槽道,“为什么都要把危险的东西放在纸袋里。”
“大概是考虑了便携性吧。”
“哈哈,是吗……”
那个危险性不明的纸袋现在被他放在尽量远离他日常活动空间的地方,但因为他的公寓就这么点大,实话讲这个“远离”真的很虚无,得亏这个信号屏蔽器的生效范围很有限,否则先不提他要和外界交流也得往边里站站才行,要是影响到楼上楼下邻居那可就糟了。
林和悠叹着气,一声又一声,忽然接了个笑出来。
“我突然想到去年你吓我,让我回来先检查一下窃听器,真想不到过了一年还真有得做这一步的时候。”
“是没想到,我当时只是吓唬你玩儿来着。”H的话音也缓了下来,是一种合适聊天的语气。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在一段不约而同的沉默之后,H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和悠捏了捏眉心:“总之报警是不行的,他能在我回到这里的时候发邮件过来,说不定就有派人在附近盯着。
“虽然我没有给出过真名,但姑且认为他有办法、或者说已经掌握了我的真实信息,也能知道我认识的、交好的警官是哪几个。
“说着‘为我的安全考虑’应该没打算现在做掉我吧?而且隔了几个月又开始找我干活大概……算某种程度的信任?
“现在不是我要不要信任他的问题,是我只能信任他,只能按他的说法做。不清楚之后还有没有跳车跑路的机会但现在肯定不行,那句不只是劝告更是威胁。我最好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看向手机,显然是希望神奇Hiri给些看法,H却给出了他意料外但又似乎不是不能理解的回应:“怎么说呢,我竟然有点欣慰,你成长了啊。”
“……不要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老父亲般的语气说话啊喂!”
“不过你不生气吗?我之前还那样担保组织不会注意到你。”
很突兀的提问,于是林和悠也卡顿了几秒才收好表情。
“本来就没信那种担保啊,不是,你那也算担保?说到底谁能担保这种事啊。再说了……”他想了想,后半句是轻声地、含糊地、几乎是嘟囔地被说出来的,“这种因为什么都不做才造成的结果也是我自己选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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