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明明飞溅到萩原研二脸上的、就只是温温热的液体,但这一刻,萩原研二却感觉自己的脸颊上, 仿佛有烈焰在灼烧。
密密麻麻仿佛针扎一样的痛楚、混合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几乎瞬间就将萩原研二所有的理智都彻底吞没。
“千野……酱?”
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伸出复又缩回,凝望着视野之中的那一片血红,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萩原研二就感觉到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顺着心脏流出、瞬息间便侵占了四肢百骸。
下一秒。
被重重甩飞出去的半长发警官先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满是泥泞的路面上爬了起来。
等他飞身扑到千野幸的身前、低头注视着面前这个胸口处被一片刺眼的鲜红所覆盖,面容低垂、看上去生死不知的苍白青年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 他几乎以为这个半跪在面前的青年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指尖不可抑制地打着哆嗦,萩原研二勉勉强强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了千野幸被血液浸透的胸口上,试图阻止血液的涌出。
“小千野……?”
他的声音很轻、很微弱,话到末尾,嗓子就已经哑到说不出话来了,那副样子,就仿佛那个突遭枪击、目前命在旦夕的人其实是自己一样。
一旁的松田阵平, 早在第一声消音/器的闷响传出后,立刻腾身、循着火光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只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剩一只掉落在地的手电筒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打着滚。
自心口处汩汩涌出的鲜血粘稠滑腻,萩原研二只感觉自己的手掌按得越紧、就越打滑。
“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意外重伤的千野幸,萩原研二揽着怀里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的青年, 一遍又一遍地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别害怕、小千野,没事的, 我叫救护车了,你别害怕……”
“咳、研二酱……”
萩原研二的眼圈瞬间变得通红, 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尾音中带着破碎的哽咽:“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别说话、再坚持一下!”
千野幸歪过脑袋,用沾着污血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胸膛。
“……你压到我了。”
萩原研二:“……”
“唔、可是我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哎——”
他一时不知道该恼羞成怒、还是该庆幸某人还有力气调侃自己。
沉默了一阵之后,萩原研二默默往后仰了一下腰身、退后了一些:“……现在好一点了吗?”
“如果你能帮我把项圈捡回来的话……”俊美苍白的面容不知何时被蹭上了一抹鲜红,千野幸冲萩原研二眨了一下左眼,“我想我应该就没事了~”
萩原研二:“……”
言行一向轻浮的警官先生,在过去那丰富而多姿多彩的29年人生之中,头一次体会到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掉“邦邦”给某人两拳的冲动,萩原研二嗓音低柔,哄着怀里的重伤员:“先不要说话了好吗,小千野?好好保存体力,等你痊愈了以后,你想要几条项链我都给你买。”
“可我只需要那一条——”
萩原研二:“……”
右眼皮剧烈跳动了好几下,感受着怀里那具越来越冷、越来越轻的身体,萩原研二唇瓣微微蠕动,沉默了半晌之后,终究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
半长发的警官先生哑声应道。
等到萩原研二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人放倒在地、转身打着手电去寻找掉落那条在茫茫夜色红宝石choker的时候……
原本湿润明澈的青紫色眸子闪过一抹寒光,千野幸轻轻眯起了眼睛。
密密麻麻的裂痕和黑红色古怪符咒印记,开始飞快在青年俊美的面容之上攀爬、蔓延。
苍白的唇角不知何时沾到了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