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格兰」……?”
望着纸片上那一行飘逸且略显潦草的字迹,在看清字迹内容的一瞬间,安室透就怔在了原地。
这是……
矢目写的吗?
——为什么要在纸片上写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为什么会把它们——
……等一下、!
蓦地将视线从指尖捏着的这张浅蓝色纸片上转开, 安室透望着左手握着的那只被五颜六色的纸折星星装满的透明塑料罐, 忽然之间,仿佛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塑料罐里的这些纸折星星,该不会……都写着字吧?
安室透:“……”
沉默了半晌之后, 他轻轻抿了抿唇,抬起手,从罐子里摸出了一枚刚刚被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深紫色星星, 沿着纸张的折叠线,小心翼翼地、将圆鼓鼓的星星仔细拆开。
很快,一行用黑色墨水书写的、字迹格外端正的短句,就出现在了被人折叠起来的深紫色纸张内部。
「矢目久司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是最好的朋友」
在他试图将星星拆开的时候,因为对于纸张的折叠方式和轨迹不太熟悉的关系,安室透一个手抖,不小心, 将稍显脆弱和纤薄的纸片撕开了一条口子。
此时此刻,望着[矢目久司]和[萩原研二]的字迹之间、那条歪歪扭扭的巨大裂口,安室透沉默了好一阵, 喉结上下滚动了半晌,却只觉唇瓣发干、一时竟然发不出哪怕半个音节。
捏着被不σw.zλ.小心撕开了一条裂口的深紫色纸张,安室透怔怔出神了半晌之后, 缓缓将这张纸小心地放到了一旁、和那张浅蓝色的纸张叠在了一起。
随后,他再次抬手, 从罐子里再次摸出了一枚被主人折得圆润可爱的卡其色星星。
「月食是你最喜欢、最重要的家人,你要好好对它」
这一次, 安室透拆星星的手法娴熟了很多。伴随着浅卡其色的纸张被人缓缓展开,一股巧克力的淡淡醇香味很快钻入了安室透的鼻腔。
“是关于月食的啊……”
在安室透身前不远处,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被提及,圆头圆脑的超大只伯恩山犬支棱了一下耳朵,黑润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瞟了一眼安室透。
“呜?”
微微抬起头,望着与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月食,安室透沉默了一阵,勉强提起唇角:“我没有在叫你……你去休息吧,月食。”
也不知道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在安室透的话音落地之后,月食并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只是端端正正地蹲坐在电视机前,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对方手里那只散发出熟悉气息的透明塑料糖罐。
见月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完全没有要听话离开的意思,安室透索性也不再管它,收回目光,沉默了一阵之后,再次举起透明糖罐,微微倾斜、从里面又倒出了几枚星星。
「记忆力好像在下降……希望我记录下的这些话能帮到你」
「波本似乎是日本警察,如无必要,不要伤害他」
「身体里好像还有一位客人……你会看到这张字条吗?」
「说好要一起去北海道的,不可以食言」
「你的名字是矢目久司,代号冰酒,梦想是有一天能和月食过上平静而悠闲的画稿生活」
「……」
那一行行笔迹相同的自己,有的端正、有的潦草,有的墨迹尚新、有的就连纸片都微微有些褪色。
伴随着一张张彩色纸片被人小心翼翼地拆开,空气中那股香甜醇厚的糖果香气,开始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
安室透:“……”
安室透:“…………”
记忆之海迅速反应,曾经那些被自己忽略的一幕幕画面,开始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迅速在他的眼前再现。
对方的迟疑,对方的犹豫,对方曾经一次次流露出的那样欲言又止、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瞬间,都仿佛有了一个令人由衷的感受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痛苦的答案。
“矢目……”
唇瓣逐渐开始有了一丝细微的颤抖,安室透闭了闭眼,竭力收敛起眼底那亟待汹涌而出的复杂情感。
“原来……你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啊。”
“原来——”紫灰色的眼底很快掠过了一抹悲伤之色,安室透抹了一把脸,“你其实什么都知道……”
握着手里的糖罐,安室透轻轻摇了摇,很快,便在一种还没拆开的五颜六色的星星之中,找到了不少自己瞧着眼熟的纸片。
那些……
——都是矢目久司视若珍藏的,哪怕身在外地,在吃完糖后、也要好好将糖纸清理干净、展平叠好的,据说是“朋友”送给他的棒棒糖的糖纸。
唇角微动,安室透莫名有些想笑。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