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降谷零付出行动, 下一秒,他搁在枕头边的手机立刻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拿起手机,毫不意外地, 降谷零从来电显示页面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
他的话甚至刚起了头, 紧接着,瞬间就被电话那头一道略显暴躁的咆哮声所打断。
“——矢目那个混蛋跟你在一起没有?!”
揉了一下被震的有些发麻的耳朵,降谷零把听筒拿的稍微远了一些:“没有啊, 他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出任务吧……怎么,你有事要找他吗,松田?”
电话那头的声音稍微顿了一下。
“……出任务?”
“嗯, ”降谷零也没有要隐瞒对方的意思,“矢目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回家,一直带着自己的行动组到处跑任务,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甚至于,就连对方正在天南海北地跑任务这件事,他也是从论坛漫画里知道的……
真惨啊,月食, 一夜之间忽然变成留守孤儿……
这样感慨着,降谷零忽然又想起了那盆惨遭主人打入冷宫的月季花。
月季是一种生长期较短的植物,几个月过去, 日珥那原本鲜嫩的小芽,已经逐渐抽条、长成了婀娜的花枝。不过,也不知道是水没浇够、又或者是缺乏营养的关系, 原本现在就应该长出小花苞的日珥,花枝上至今为止还是光秃秃的模样, 看上去,短时间内, 它应该是开不出花了。
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情绪异常低落、经常蹲在公寓的门边一动不动的emo狗子,又回想起那盆被自己照顾得、就连花苞都不知道哪去了的可怜月季花……降谷零的心里,难得泛起了一丝名为心虚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种,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一位单亲爸爸出于信任、交托给他的两个幼崽的愧疚感。
电话那头。
松田阵平一阵的咬牙切齿,语气听起来明显不怎么相信:“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诳我?——什么样的任务,是必须要把我拉黑才能做的啊?!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迅速回神,回想起漫画里矢目久司略显异常的表现,降谷零沉默了片刻,紫灰色的眼里飞快闪过了一抹暗色。
“喂——喂?!这家伙别不说话啊!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你们两个混蛋!最好别让我——”
“——事情好像出现了变故,松田。”
这一次,打断同期讲话的人变成了降谷零。
“矢目那边……似乎是遇到了一些事,我暂时不太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总之,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这段时间最好先暂时不要接触他,等我消息。”
“……”
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响起过后,电话那头的接听人换了一个。
“你那边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降谷零“嗯”了一声。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合适的语言,过了一会儿才说:“小矢目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声不吭地把我们拉黑、然后自己消失的情况。
萩原研二轻快的嗓音里带了几分低落,语气显得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从前段时间的那次刺杀行动之后,我和小阵平就再也联系不上小矢目了……因为考虑到,他也许会被你们组织的上层苛责甚至惩罚,所以我和小阵平都稍微有些放心不下他。”
降谷零想了想,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跟对方提起的事,于是道:“因为之前刺杀任务失败的关系,我被琴酒和他的手下单独关进了一间审讯室,遭到了审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hiro、矢目他们的处境应该跟我这边差不多才对。”
“至于刑罚——作为行动组的几大干部之一,组织负责审讯的那些人,应该不会那样对冰酒的。”
“……小诸伏也进去了?”
萩原研二吃了一惊,握着手机,跟身旁竖着耳朵旁听通话的幼驯染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此之前,口风严密的降谷零,可从来没有跟他们透露过,毕业后同时断联的诸伏景光究竟去了哪里。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私底下不是没有猜测——既然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样都去了公安部,哪怕两人所属单位不同,但从能让人毕业即断联、这么长时间没有给亲友们发来任何一条报平安的消息来看,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对方潜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危险组织搜查情报了吧?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对幼驯染居然卧底卧到同一个组织里去了啊……
也不知道公安部的那些决策者都是怎么想的。
萩原研二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迟疑半晌过后,他只堪堪挤出了一句略显苍白的叮嘱:“在组织里,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表现得太亲密啊!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降谷零又“嗯”了一声过后,电话里一时无话,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松田阵平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既然你现在能跟我们通话,是不是就说明,矢目也已经从审讯室被放出来了?”
降谷零算了一下时间:“是的。我大概是在12天前就被放出来了,近日里我也没收到类似「冰酒任务失利遭到处决」之类的情报,想来,矢目应该也顺利从审讯室那边出来了才对,而且时间上跟我应该是前后相继的。”
“那家伙……他没事吧?”
脑海之中,矢目久司浑身缠满绷带的凄惨模样迅速一闪而过,降谷零的眸色顿了顿,随即很自然地说:“他很好。”
“真的?”松田阵平有些狐疑,“你没骗我吧?如果真的没事的话,为什么会出来这么久了却不跟我们联系,甚至还挂我电话拉黑我?”
“真的,没骗你。你应该知道的,松田,冰酒不仅仅是行动组的成员,同时也是干部,被关在审讯室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他的手里肯定积攒了很多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正在加班呢。”
降谷零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后,松田阵平顿时就不再怀疑了,在他的旁边,握着手机的萩原研二也只是同情地说了一句“好惨”,随即话题就被转移到了前段时间警视厅上下的变动上来。
“——高津悠马被革职,现在已经被送去拘留所,目前关于他的审讯工作还没开始。等到针对他的诉讼报告在裁判所和公安委员会两边都通过之后,高津应该就会被转送监狱、迎来他漫长的无期徒刑。”萩原研二沉声道。
“意料之内。”
听到这个消息,降谷零似乎并不是很惊讶:“那家伙既然能在警视厅里潜伏20年之久,这至少能够说明,他为黑衣组织效力的时间,绝对远远高于20年。如果公安在之后、能从这样的人嘴里问出任何关于组织的情报,那么我们的[黎明企划]的完成进度,绝对可以加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