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翕动, 矢目久司原本想跟同在这片水生态区里的另外一个人说点什么,但,几乎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 身后, 忽然出现了一阵纷纷沓沓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来判断,来得应该至少有四个人。
眸色微动,矢目久司跟对面那个黑衣低马尾的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会意, 很快露出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明亮的蓝色猫眼里也在一秒内噙上了满含惊恐意味的泪水。
“呜呜呜……”
在她低低的啜泣声里,一道悠扬轻快的男声, 很快便从展区的通道处传来。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伫立在昏暗的水生态展区之中,矢目久司举着刚刚挂断通话的手机,缓缓转身。
“——站在那里,研二。”
听到熟悉的声音,萩原研二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听从了对方的话、止住脚步,但等反应过来后立刻便蹙起眉心, 眼眸微眯,有些费劲地试图辨认黑黢黢的展区里现在的情况。
松田阵平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就在听见矢目久司那有些异常的低沉语气的下一秒, 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长臂一伸,直接把身边几个想要凑近的人拦在了身后。
没有理会身后三人对自己的怒目, 短暂适应了一下忽然变暗的光线之后,松田阵平将视线, 转向了沉默地半蹲在一处生态鱼缸旁边的矢目久司。
“发生什么事了,矢目?”
片刻之后。
收回手、按着腹侧微微有些钝痛的伤口, 矢目久司缓缓从地面上站起,眉眼轻抬,说出的话却是让展区外的几人统统变了脸色。
“——他死了。”
“死、死了……?”
视线顺着矢目久司的眼神落点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萩原研二清楚看见了半具那被鱼缸遮挡住了上半身、下半身一动不动地横躺在地面上、脚上还穿着山地鞋的男性躯体……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望着一脸平静、眼神中就连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没有的矢目久司,萩原研二的眼底飞快地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被所有人目光注视着的矢目久司,仿佛没有收到任何干扰一样,淡淡地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指尖。
“——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死亡事件。”
“我已经报警了,算上乘船时间,登别这边的警察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抵达现场。”
平静的目光从展区外几人各异的脸上缓缓扫过,矢目久司语气不重,但莫名给人一种莫敢辩驳的冷峻感。
“——在警方到来之前,我希望诸位能够乖乖待在原地、不要四处走动,以免给警方之后的勘验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口中这样说着,矢目久司冲萩原研二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很快从口袋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警察手册,其上印刻的金灿灿的樱花图徽,立刻就安抚住了两人身后微微有些躁动的三个陌生人。
一名发顶有些斑秃的中年男人掏出手帕擦着汗,战战兢兢地踮起脚尖、从两名警官先生身侧的空隙往展区里看了一眼。
在看清那双穿着山地鞋的脚的瞬间,不等两名警官做出任何反应,他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脸上露出惊愕和惶恐的神色。
“——那、那是火作馆长的鞋啊!”
松田阵平眉心微皱,一把将人从地面上拎了起来,语气不太好地询问:“你说馆长?里面死掉的那个人,是这座森林博物馆的馆长吗?”
斑秃男人胡乱点着头,额角的汗水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很快就把他的手帕打湿了。
轻巧地格开幼驯染抓在对方衣领上的手,萩原研二放柔了声线,温和地拍了拍斑秃男人的肩膀:“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您是……?”
“你好,你好……怎么会这样呢……啊!我是、我是这个标本陈、陈列室的管理员……”疯狂擦着汗,斑秃男人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是这样的,我平时也、也负责对这里的环境进行保洁、还有修补一些出现问题的标本!”
保洁?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阴沉着一张脸,松田阵平有些不耐烦地继续问:“所以今天下午的保洁也是你干的,没错吧?”
“没、没错……没错……”
“那个时候,你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松田阵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身周弥漫出极浓重的压迫感,“比方说,你那个什么馆长的尸体,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吗?”
管理员瞪大了眼睛,两条腿都开始哆嗦了起来:“怎、怎么可能呢!如果那个时候,馆、馆长就已经……已经躺在那里了,我一定会、会立马报警的,怎么还会拖到这个时候呢!”
“那你抖什么?”
管理员都快哭了。
“我、我一紧张就、就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啊!”
得到这个答案的松田阵平,有些呆呆地露出了一对豆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