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男人吃吃的笑声在这间不大的注射室里来回盘旋, 机械空洞声音里,包含的情感无限趋近于无,无端端营造出了一种怪诞的惊悚感。
似哭似笑的声音仿佛什么动物在嚎叫, 断断续续的, 一声接着一声,那样不知疲倦、无从休止。
“爸爸的雅子酱啊……”
棕黑色的老旧皮鞋前端,那一小块已然半脱落的劣质皮革, 伴随着男人来来回回的踱步,在空气中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扬起、复又轻飘飘垂落回鞋面上,宛如一只被粘黏在蛛网之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显得那样无助,而且可怜。
“啊啊、雅子酱……”男人机械般地吃笑着,嘶哑破碎的嗓音却柔和得不像话,像是生怕惊扰到面前、某个未知的存在一样,“你把爸爸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呀?”
一片静默。
这是当然的。
——就在几天前,他心爱的雅子酱, 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复他了。
瞬间,空气宛如瞬间被冰霜冻结了一般,沉闷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 男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难以抑制地,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
屏住呼吸, 矢目久司谨慎地将自己蜷得更紧了一些,又把身体往狭窄逼仄的工作台空隙里缩了缩, 在一片黑暗中默默窥望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Q】裙 7】3 95】4 3 05】4 更】新/BL/小】说--“雅子酱……”
男人低声呢喃。这一刻,他语气里的恍惚却是消散了些许, 整个人如梦初醒一般地,尾音也不再忽高忽低地上下飘摇。
脚步声再次响起。
与先前的不同,这一次,那双被棕黑色皮鞋包裹住的大脚猛地掉转过身,目标十分明确地,指向了矢目久司藏身的方向。
哒、哒、哒……
脚步略微有些趔趄摇晃,男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工作台所在的方向,小跑着扑了过来。
砰——!
双膝一软,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男人的身形被工作台挡住了大半,从矢目久司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身上套着一身廉价的工作服,脊背向上拱成拉满的弓形。
脊背中央,那根嶙峋尖锐的脊骨,几乎毫无遮掩地高高顶起了男人单薄如纸的衣衫,就那样伶仃而狼狈地耸立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
“没关系的,雅子酱,爸爸想起来了……”
很快,工作台左侧传来一阵粗暴的翻动声。
塑料袋被扯得哗哗作响,混合着细碎清脆的玻璃摩擦声,还有硬物碰撞塑料桶发出的沉闷撞击声,一起编织出一幅,使得矢目久司呼吸都微微停住的画面。
——他在翻动垃圾箱。
这个精神状态濒临崩溃的可怜男人,正在翻找被自己放置过定时炸弹的垃圾箱!
怀里,被矢目久司用层层衣物包裹住、试图以此遮盖掉计时器发出的细微声响的定时炸弹,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极为烫手。
“……”
正在矢目久司绷紧身躯,准备在行迹暴露后用最快速度控制住炸弹犯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左侧被工作台挡板遮住的位置,传出一声惊喜的欢呼。
“啊!是这个!我找到了!雅子酱快看!就是这个——”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男人瞬息间卸去了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蹬着双腿,有些费劲往后稍了稍。
这一退,他顺利地将自己的身影又重新接入了矢目久司的视野里。
捧着一捆被黑色胶带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七八根雷/管,男人将其举到了脸颊旁边,用那张瘦到脱相的脸,依恋又不舍地来回磨蹭着这个危险物品。
“他们不是吵着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