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最终是面色恍惚、飘着走出病房门去的。
虽然精神方面狠狠挨创, 但好在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临出门时,他总算是要到了千间目那个混球宿主的联系方式。
过程虽然抓马, 但结果总算是好的……
……或许吧。
等他走远后, 浴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工藤新一从门内探了个小脑袋出来,手上比比划划着,看向矢目久司。
看见小朋友猫猫祟祟的模样, 一个没忍住,矢目久司“哧”地笑出了声。
在看到小朋友小脸黑沉下去后,他连忙补救似地冲对方眨了一下右眼, 轻笑了一声:“——他走了哦,现在很安全。”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一溜小跑地蹿回了木椅上,捏着下巴,满脸狐疑:“刚才那个家伙,跟之前那些四处查你的人,会不会有着某种联系?”
“没礼貌, ”轻敲了一下小朋友的脑门,矢目久司很是无所谓淡道,“是不是都没关系。”
“?”
工藤新一不太理解:“为什么啊?这样一来, 你不是就会很危险吗?”
薄绿色的眸子对上那双泉水般湛蓝的,眼中的神色幽深到叫人宛如在凝视无尽的夜色。
“总归,人活着就会被注视。既然无法避免, 那么只要我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们就永远上不得台面, 只能躲在阴暗的下水道里远远观望。”
“……”
见小朋友陷入沉思,矢目久司有些好笑地揪了一把对方的小肥脸, 得到了一声埋怨似的拖长音调。
“矢目哥哥——”
“抱歉抱歉,都是新酱太可爱的关系啦,”很没有诚意地道着歉,矢目久司手上却还意犹未尽地捏了一把,“想不通就别想了,要不要吃苹果?”
愤愤咬牙,工藤新一心里憋着一股气:“吃!”
矢目久司笑了笑,从果篮挑了个又红又大的的苹果,随后便自己揭开了被子,溜溜达达地拎着苹果和苹果刀去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等他把苹果洗干净、重新拿回床边时,意外注意到了坐在木椅上的小朋友,那异常严肃的表情。
“嗯?”矢目久司抽了张纸,擦了擦刀刃,“怎么了吗?新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经耶。”
工藤新一拿半月眼白他:“……不正经的不是只有你吗?矢目哥哥,麻烦让一下,你挡到电视屏幕了。”
从善如流地让开身子,矢目久司将目光落向电视的方向,看了半天主持人手舞足蹈的比划、以及激动到嗓音都变了调的报道后,他总算是弄明白了。
“还在报那起医疗事故?”
“嗯,”工藤新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边很是随意地点头,“其实,也不能叫医疗事故吧?毕竟那两位病人连手术台都没来得及上……”
指尖捏着水果刀,矢目久司握着苹果悬在垃圾桶上方,一边“嚓嚓嚓”地削皮,一边随口道:“确实是这样。我之前看过部分现场视频,如果当时有人能够稍微阻拦一下的话,或许那名重症病人就能坚持到躺上手术台、而医院的门卫也会在之后快速赶到现场,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工藤新一点了下头,然后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你说得对,但这种事很难完全避免。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自私,那么人性的恶就永远不会根除。”
指尖微顿,矢目久司把眼神从苹果上拔了出来,看向正对着电视看得一脸认真的小孩。
“……思考得这么深入吗,小侦探?”
“不是思考,”工藤新一没有动,仍旧用侧脸对着他,只是飞快摇了摇头,细弱的小腿悬在椅子上一荡一荡的,“想要成为一名像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的侦探,总是需要直面各种人性的丑陋的吧……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我其实是在感慨。”
“哦?那你觉得,侦探在那些袒露出人性丑恶面的事件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角色呢?”
晃荡的小腿没有停止,工藤新一仍然专注地看着电视,口中只是很随意地接话道:“侦探?应该是类似揭开谜底、揭露罪恶的正义使者……之类的吧?毕竟侦探的天职,其实就是破案嘛。”
喉间溢出一声清浅的笑,矢目久司没再继续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而是踢了一脚小朋友身下的那张浅棕色木椅。
“大侦探,削好了哦?”
听到那个笑声,工藤新一反倒是来劲了,猛地从椅子上回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矢目久司:“——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矢目哥哥?”
“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