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那油画般色彩迷离的梦境悄然褪去了。

所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看向前方。

一道浓墨似的身影款款行来。

他像抱着捆沉重的麦穗般怀抱着一具尸体。浸透鲜血的衣摆滴滴答答，一路留下蜿蜒如梅枝的艳红。

放下怀里的尸体，点上几根蜡烛，夏油杰又轻轻抖了抖对方。数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便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似乎察觉到熟悉咒力的接近，一直睡得死沉的[虎杖悠仁]，终于第一次在现实中睁开了双眼。

“……夏油老师？”他还有点发懵，但很快就从坐不起来的状态分清了梦境和现实，努力偏移着眼珠看向旁边，在他身前跪坐下的人。

“晚上好，虎杖同学。”

他打了个招呼，就拿起一根手指，有些头疼地对着躺在面前的[虎杖悠仁]比划了半天：“虎杖同学先前到底是怎么吞下去的？你嚼了吗？”

“呃，就那么一张嘴，憋着气吞进去了。”[虎杖悠仁]不放弃地努力了一会儿，没起来，可怜兮兮地眨着眼说道，“如果一定要吃，能不能让我坐起来吃。躺着感觉会噎住耶！”

“这个，有道理……悟你扶一下？”

“直接塞他嘴里就行了吧，姿势不重要。”五条悟躺在一边，拆夏油杰给他带回来的荞麦面和冰淇淋蛋糕，丝毫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划破喉咙或者气管怎么办。”夏油杰不太赞同。

“让宿傩自己修啊，实在不行硝子忧太上。”五条悟掰着筷子，并不想动。

“请别这样做，”[乙骨忧太]的神情有些紧张，“悠仁同学会受伤的。”

“怎么，不相信老师我？”

“……”

“好可疑的沉默啊喂。”

[家入硝子]适时出声：“我看你们两个挺能的，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这些药剂又不是我做的，药性如果有冲突，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五条悟回答得十分光棍，让人很想质问“要怎么相信你”。

司书偶尔会用六眼做笔记本电脑，做实验也从不避讳他。部分数据和流程，理所当然地存储在了他大脑这个临时服务器上。

如果这么久以来，五条悟一点也没学会炼金术这门有迹可循的专业学科，那他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部分药剂的制作也并不困难。群星的共鸣，元素的调和，恰当的配比，和化学实验一样，参数到了有手就能做。

只不过咒力是纯粹的负面能量，一样的手段做点东西，经他手总会发生点儿奇怪变异。

不想费力折腾各种力量的转换——非常复杂的课题，看他至今连反转术式都只会给自己用就知道——那就选择炼成阵，与自己相合的力量。

这座洋馆已经被刻画下“汇聚”与“抽取”相关的阵法，吸走了他们的咒力。之后，他会借助天元结界的力量，刻下“献祭”相关的阵法，抓取笼罩在全日本结界下的咒术师的力量。

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死啦，他心想。但死掉几个也没关系吧。这可是……为了……

“悟？”

五条悟回过神，有些抓狂地揉了揉头发。不成想忘记自己的耳朵现在在头顶，手误抓住自己的毛，抓出“嗷”的一声。

他深沉道：“我赋闲太久了。”

搁到以前，这点阴暗心声算什么事。他可是克制了那么多年没有把烂橘子都杀了，在忍耐上也是最强。

夏油杰站起身：“不然换我……”

“杰，”他深情款款地抓住他的手，“虽然黑化一般能强十倍，但我们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他就差把“换你肯定要直接黑化”写脸上了，看得夏油杰拳头微硬：“要我说出口吗悟，提出这个建议的你很像已经黑化了。”

“众所周知我的属性是混沌！黑不黑化的不重要！”

夏油杰放弃和他争辩，冷漠道：“开始吧。”

天元拒不承认自己见过世界基石，他俩打算干脆抽一波大的试试，看对方会不会主动送上门。

就像当初那本“书”。眼看世界要维持不下去，不就直接着急忙慌地跳出来自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