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筛查？”

“哦，这个。”司书沉思片刻，手扶在司书室的门框上轻敲了两下，重新推开了门。

里面的装修和一路走来的厅堂保持了基本上的一致，像是间普通的西式会客室。规规矩矩，纤尘不染，阳光透过贝壳打磨的明窗照射进来，斜斜打在茶几上端正摆放的一本书上。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那上面，直直走了过去。在夜蛾正道出声阻止他之前，一把抄起书本旁边的饼干桶，窝进沙发，津津有味地掀开盒盖。

其它人：“……”

算了，算了。

司书目不斜视地请他们坐下，走到茶几的另一端，拿起那本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图案的书，托在掌心，侧头看它。

“先从哪里讲起呢……就从世界的本质开始？”

“五条君应该有所察觉吧，这是个漏洞百出的世界。最开始，是世界基石为这里带来生机——但新生的时空并不稳定，为了让生命均衡正确的进化，需要人类用生命去点燃它。”

她的声音平稳异常，但却无法消弭话语中的残酷和危机。

五条悟努力眨了眨眼，假装自己在听，实际上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被饼干棒吸引，只想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

司书：“……”

她把特意带到餐厅做见面礼，结果因为餐厅整个损坏又带回来的食盒暂且放到了其它桌子上。

“能够点燃世界基石的人并不是能轻易诞生的，随着那些人的逐渐死亡，有人把基石分成了七的三次方，这样一来，原本需要一个绝世天才负担的重量，就可以让几十名杰出人才顶上。”

“每当原来的人柱濒临死亡，释放出的能量就会促使世界开始孕育新的人柱，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关联性，也是世界给自己的漏洞打上的补丁。而咒术，则是世界的另一个补丁。”

“因为没有完善的灵魂内海或是地狱系统，死去的生灵残留下越来越浓重的熵——也就是诅咒，就像伤口产生以后得不到救治，只能不断流血流脓。火焰虽然是正向能量，却完全无法处理它们，于是每当残留的混乱达到特定浓度，相应的处理人就会诞生——”

“很不幸，只有诅咒能消灭诅咒，负面与负面碰撞才能产生正极。”

“拥有天赋的咒术师扎堆出现，类比火焰燃烧到极致就产生雨水，一旦有了六眼就要安排上其它对等术式，以免他意外发疯时无人阻止。”

“随着他们的诞生，咒力浓度也会节节拔高，直到契机出现，将之一举消耗。简单来说，是山火疗法。”

自然界中会发生自燃产生的山火，这是山林的自我修复行为。它们将按需求清除枯死碍事的危险林木，将环境重置为更富营养的安全情况。

换句话说，咒术师就是给世界干脏活的。风里来雨里去，爹不疼娘不爱，长时间浸润在“负”的能量中，会比普通人更快发疯毁灭。但支撑着世界“正”极的火焰也没好到哪去，需要用人去点，代代都要甄选传火人，化为余烬也没什么好下场。

大家都是工具人。

别说夜蛾正道了，就连柳田国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理论，忍不住道：“这么随便吗？”

人可不是没有智识的火焰，生不生孩子的决定性因素很多，比如禅院家至今就没有“十种影法术”的传承人，也不知道是世界萎了还是有其它意外。

“是啊，就是因为太机械死板，才会真的出问题，不得不引入‘书’的世界。”司书抖了抖手里的书，无奈地说道：“你们之中一定有人觉得，异能者出现得很突兀吧。从来没有过的体系，得天独厚般的能量利用方式，与灵魂直接关联的获得方法……因为这家伙就是中途加入的。”

“‘书’原本的运作方式直白又灵活，祂和从更低维度艰难生长起来的本世界不同，能获得些许它维世界的片段，借此赋予那些想要改变的智慧生命力量，报酬则是在最后收走它们的灵魂用作补充。”

“但是呢，就像有八千兆亿个拥有火焰力量的世界，同样也有八千兆亿由‘书’衍生的世界。于是某些‘书’压根没研究过相关内容，它只抄了同僚的作业。”

她手里的“书”不好意思似的扭动了一下，把自己合得紧紧的，像极了考试没考好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学生。

“因为祂的疏忽，世界基石中的几块找错了宿主，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世界立刻发生了连锁反应，比如彭格列的一半戒指落到了其它黑手党手里，大空奶嘴虚弱到只有五条君才能点燃，但五条君本应该负责规范‘负’极能量……”

“奶嘴？”五条悟震惊地咔嚓咬断了饼干棒，“谁设计的，太不酷了吧！！”

司书瞥了他掉的满地都是的饼干渣一眼，慢吞吞道：“乱套带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还有危险人物发现了不对……所以在‘书’的主导下，干脆舍弃了那个时间线，重启了自己。”

“这次‘书’学乖了，祂决定像基石那样给自己找一个宿主。它吸取了许多同僚的经验，深知不能找太聪明且想太多的人，首先武力值要够强镇得住祂世界那群小妖精，其次身份够单纯不需要点燃火焰充当人柱力，最后原本的命运线十分不完美，有足够的动力改变世界。”

一时之间，研究室只有五条悟仓鼠一样咔嚓咔嚓磨饼干的声音。

“然而祂真是想不到，浸润在负面情绪的世界支柱竟然能这么蛮横，不仅把它扯得粉碎，还要去找原本基石的麻烦。祂只好去找更多接近本源的灵魂能量，好尝试再次重启。”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书”很想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躺进废纸篓。

“偷懒的祂倒是找到了能够补充自己的熟悉灵魂，”司书似笑非笑地说道，“临到头却发现只能看不能吃。毕竟时空政府就算再废物，也和许多神明与传说达成过合作，更不用说我们炼金术师非常注重契约，想从我手里夺取灵魂，怎么也要八千兆亿的‘书’加起来，以此对抗根源之中的真理之门吧。”

书：“…………”

别骂了，别骂了。是祂当初眼瞎，没有分辨出不对。

“最后还是祂自己东拼西凑四处钻空子，才勉强凑齐能量，也搞得奄奄一息。幸好祂对灵魂非常了解，操作时没出状况，只有一对祂不熟悉力量下的眼睛，遗漏了些许问题。”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几乎同时站起了身，连家入硝子都投来了我靠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但吃完饼干的五条悟只是托着下巴，眼神一直往司书带回来的食盒上瞟。

“悟？”夏油杰和善地揪住他的头发，示意他读读气氛，不要再看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啊？什么，哦，是啊，我也就是最近几个月能在梦里看到很零碎的片段而已，还充斥着比‘无量空处’更过分的超多无用信息，上一段时间线那玩意儿来找我也是这时候吧？”五条悟无所谓地说，依然恋恋不舍地去看食盒，“祂自己活该啊，给我看那种东西，我当然是立刻去解决问题，不解决还留着过年下火锅？而且谁想被这些傻子控制，又要我处理问题又让我早点死，那不如大家一起早点去世。”

“书”气到努力闪光：“……”

如果祂能说话，现在一定破口大骂，选他不如选条棒槌。

问就是很后悔，祂明明是按照隔壁首领太宰治的搞模式复刻，怎么发展方向完全不一样！！那块碎掉的世界基石培养的人，简直都是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