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站了会儿,尼古莱就整个消失,只留下一只耳朵在半空飘荡来去,还怕冷地缩进他衣服。
天又黑又冷,街道上没什么人,有家没家的,都盼着早日回到温暖的室内。如他这样身体瘦弱还敢五点后出来晃悠的委实不多。
他裹紧大衣,慢慢地走向巷外五彩缤纷的灯光。若有似无的咖啡香气从那一侧飘荡过来,品质并不好,但却是温暖的,怡人的。
呼出的热气还没出肺部就在冷却,和着冷风扑打在脸上,为眼睫挂上层层冰霜。于结晶里,漫射的光向六边散去,美丽动人下是源源不断的伤害。
有些艰难地拉开咖啡馆的大门,费奥多尔撩开厚实的棉帘,本欲寻找自己的目标,却被微微潮湿的礼花彩带炸了满脸。
“生日快乐——!费奥多尔君!”
生日?谁?他?走的哪个历法?哪个历法都不是今天。
以为对方认错人的费奥多尔在听到自己名字后认识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后撤,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慢慢软倒,又被人一把扶住。
他挪动着唯一还受操控的眼球,看向用宽大的身躯支撑住自己的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先生。
后者习惯性地打了个哆嗦,才虚张声势道:“你的生日本来就快到了,看什么看。”
费奥多尔说不出话,你竟然还问,你先看看你在做什么,列尼亚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不是最讨厌贵族吗?
普希金要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声告诉他,是的列尼亚就是给我灌了迷魂汤,比你当初强灌的好喝多了,人还是要学习,要有文化!
费奥多尔又看向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亚诺夫斯基先生,把你的耳朵从我口袋里拿出去,你这个混球。
尼古莱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笑嘻嘻地和人说:“我赢了,你看他这几步路走了一分十一秒,多虚弱啊。”
“人需要休息,这绝不是懒惰,而是养精蓄锐,愉快生活的必要手段。”
费奥多尔:“……”
他最后看向平静微笑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先生,对方说完话,便低头盖着瓶盖。把他放倒的彩带显然刚刚沾过他手里的药剂,那里面还剩了大半瓶,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们一行四人转移去咖啡馆的小小包厢,路过服务员时对方还露出了祝福鼓励的微笑,对他说生日快乐。
费奥多尔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世界上的蠢人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