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咒术高专，虽说是在东京地界，但距离横滨的车程可能都更近一些。

黑发青年站在自家学校门口。秋冬的阳光并不热烈，他却仍然站在檐下，灰暗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他唇色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

他的学弟站在不远处，偷偷和同学咬耳朵。

“七海，你觉不觉得，夏油前辈他——”

七海建人侧头看他，心想你终于看出来夏油杰不太对劲了，但你最好别靠近，这事儿不好说。

灰原雄：“——又长高了。”

七海建人：“……”

灰原雄羡慕地说：“五条学长也是，无下限术式是不是能让身高也无限地长啊，还是靠近就能起作用那种。”

七海建人：“…………”

他是自己唯一的同伴同学，前几个月还受了重伤，忍住，七海，忍住。

他深吸一口气，平淡地说：“身高是由基因决定的。”

和术式完全没关系。

“可术式不也是靠基因传承？”

七海建人陷入了沉默，灰原雄思考片刻，接着说：“就算术式不行，听说切断跟腱或者打断骨头再接上就能长高，你说我前不久腿断了一次……”

七海建人眼角抽搐起来。

“啊哈哈开玩笑的。”灰原雄硬生生被他盯得发毛，心底直叹气，差点死掉的人明明是他，结果夏油前辈和七海同学个个比他还在意，早上四点去操场锻炼，半夜十二点还在祓除咒灵，灰原雄都怕他们没被咒灵干掉，先一步猝死当场。

咒术师这个职业，本就伴随鲜血与死亡，这次侥幸，还有下次，他除了跟着努力提升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愁啊。他早有意外死亡的觉悟，前辈和同学大概也有，但比起自身的消弭，他们还无法接受相识的人死于眼前。

他曾经忧虑地去找救了他的柳田老师谈心，看起来很靠谱的柳田老师一边把沾满了紫色谜样液体的手套往下拽，一边平静地回答他也不知道。

“希望认识的人能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是再天真幼稚不过的想法，也是拥有感情的人类无法避免的一道难关。对生死的感悟让人成熟，过早的思考这些问题只会让人发疯。

他说：“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雇佣童工从事高危工作，不是你们的问题。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还在被学姐要求静养的灰原雄就这么被送回了寝室，直到现在他也没参透那句“想办法解决”是解决什么……

柳田老师虽然为人豪爽又细致，但有时候总会做出一些让人细思恐极的事。

他们只能努力理解，也是没办法，毕竟——

柳田老师他，根本不是人。

这几乎是高专所有学生心底共同的秘密，用庵歌姬的话说就是“谁会在野外折腾一天连衣服都没脏啊！”。

这种事连学会全自动无下限前的五条悟都做不到，何况咒力低微的柳田国男。

据柳田老师自己透露，他特意加入咒术界是为了考察民俗，现在的身份是从事“户外自由研究”时，途径一个村庄，帮了点小忙，因此得到。

贫穷落后的山村，咒力低微的个人咒术师，笔记模糊的介绍信……多的不用再介绍了。

这样疑点重重的身份只能糊弄纸面档案，何况学校里还有个传说中的六眼神子。就算没见过炼金生命，是人非人他还分辨不出么。

柳田国男都准备好被戳穿以后的说辞了，谷崎润一郎他们打造的版本都快要作为志怪小说出版，他也不差，什么“书”啊，“侵蚀者”啊，“对作者的诅咒”啊，一套一套的，保证逻辑严密环环相扣证引俱在，发成论文都没问题，没想到一句话也没用上。

刚应聘成为辅助监督的时候，五条悟没拆穿他，等着他做出什么好吓其他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