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一直持续到黎明, 天地交接处泛出微白,贺兰部落这才停了追击的步伐,不再深入草原, 勒马折返部落营地。
倒也不必担心在这一马平川的冬日草原迷路。鲜血和着积雪, 在马蹄践踏下形成一条归路。
“嗷嗷嗷!!!”打退蠕蠕人的儿郎们很兴奋, 骑在马上放声高歌。
可单鹰舔了一口嘴角, 新鲜的铁锈味让他回忆起前一晚的酣战。
“郎主!”可单鹰轻踢马肚, 追上前头的贺兰定。
“我们赢啦!”可单鹰非常兴奋。昨夜一战是报仇雪恨的一战,是一雪前耻的一战。
“嗯。”贺兰定淡淡应声,“回去清点一下伤亡, 统计一下战损, 该补充的武器要及时补充。”
这一战, 贺兰部落胜在了装备精良。倘若没有第一波的箭雨攻击打乱了对方的冲势,这一战恐怕会以贺兰部落死伤无数惨淡收场。
可是即便如此,贺兰部落依旧伤亡不轻。这一条归路,有敌人的血, 也有儿郎的肉。
部落营地里欢欣一片,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一场反击战而高兴, 至于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族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死得其所,光荣无憾。
贺兰定默默回到营帐,他很累,浑身上下的肌肉、骨骼都在战栗。那种滚烫的鲜血喷溅的脸上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难受。生死一瞬的手起刀落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可是.....
可是, 难道一直要过这样的生活吗?于睡梦中惊醒, 提刀上马, 射箭杀人, 何时有安睡之日?
贺兰定闭上眼,脑中时而是蠕蠕人狰狞嗜血的面孔,时而是可单鹰的铜锤将蠕蠕人脑袋开花,脑浆鲜血横飞,时而又是族人们喜笑颜开的模样。
“郎主!”账外可单鹰来报、伤亡已经点清,这一战贺兰部落当场死了二十八人,重伤十人,轻伤十余人。
如今整个部落总人口不过百余人,竟然一晚折损近三分之一,这算什么打了胜仗!
贺兰定心中焦躁如火,面上只淡淡嘱咐可单鹰做好抚恤和治疗工作,“去镇上请黄良医。”黄良医是上一回给段氏看治的大夫,趁着年节贺兰定也送了一份节礼过去,如此便拉上了关系。
“大家都辛苦了。”贺兰定又给所有族人发了一份福利,“接下来也不能放松警惕,加强巡逻。”
“是!”
可单鹰退下,另有一个族人过来汇报,是阿史那虎头的堂兄阿史那熊塔。他原本是商队头领,年节将至,商队停了行商活动,阿史那熊塔便回到了草原。
阿史那熊塔一脸气愤,昨夜他被安排去看押放牧郎,错失了蠕蠕人正面交手的机会,因此满肚子的火气。
“都招了,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收了好几家部落的好处,来探咱们的底的。”
破案很简单,没什么按图索骥、抽丝拨茧,简单粗暴地打上一顿,就什么都招了。
在羊圈里放火引发骚乱的放牧郎来自杂胡部落。阿史那熊塔翻出当时招聘时候的造册,上头详细记载着应聘者的身份资料以及保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