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曼纽尔出身自埃尔伯家族,是天生的贵族,二十五就成为一区的最高长官,身为贵族的他最擅长的是在各种宴会之中觥筹交错,长袖善舞。
通过自己家族的口口相传,他自然也知道公爵加拉赫出身的巴布家族与所谓的王之间的秘辛。
如今,他被加拉赫派出的人所追杀,跌坐在地上尽显狼狈之态,泥土将他的华服尽数遮掩,身上的宝石也因此蒙尘。
在所有贵族眼中如同羔羊一般的存在挺直自己的脊背,站在他的面前。分明是应该如先前的无数羔羊一般呆在王都中层层守卫之下的废弃神山,却跨越了千山万水站在菲茨帕特王国南部的格伦地区。
金色的长发如同融去的黄金之水一样散发着流淌般的光泽,苍蓝之眸恍若高空不受到任何外在之物的影响,是谁人也无法触碰得到的高远,那里面是任何人也不能桎梏的自由。
此时分明无风,白衣胸前的权杖却在晃动,摇曳着灿星的光辉。
拉曼纽尔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短刀上镶嵌着宝贵的蓝宝石膈着他的掌心,他褪去了一些傻气,“谢尔登,你这样告诉我就不怕我拿你的项上人头去向加拉赫公爵讨赏吗。”
顶替加拉赫承担必死命运的假王出现在此处,拉曼纽尔可不相信是加拉赫的意思,那就是出逃的俘虏,失踪的阶下囚。
以王之姿自称,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呢。
谢尔登动了,他往前走了半步,更加靠近跌坐在地上的拉曼纽尔,身上的水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透,走动间带起的微风将身上炙热的温度传递。
他的眼睛很亮,声音清朗不见一丝阴霾,“拉曼纽尔,你觉得你会这样做吗。”
他半跪在地上,白色下装膝盖处碰上了土地的泥泞也丝毫不在乎,他把小臂架在竖起的右膝上,身体微微前倾,将自己的命门完全暴露在手持凶器的拉曼纽尔面前。
如同情人般在拉曼纽尔耳边低语,“不管是心头刺还是眼中钉,都是加拉赫的不安所在,如果二者自相残杀,加拉赫拍手叫好的同时也只会将所谓的胜者杀死当场。”
谢尔登站起身,将拉曼纽尔身体的僵硬一览无余,他的嘴角微弯,双眼也因为笑容而眯起些许,“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拉曼纽尔跌坐着,耳边被人叹出的气息存在感似乎仍在,却不像是任何的温柔,反而如同无形的缎布一般将他的脖颈牢牢绞死,等谢尔登站起身,他才如同解开了束缚,屏起的呼吸重新急促地开始。
他抬头仰视站直的谢尔登,语气沮丧,“你早就断定我不会告发你,所以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
“没错,我们可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谢尔登点点头。
“三次,你救了我三次,我欠你三条命。”拉曼纽尔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就算是对着公爵阁下谋反……我也早就没有了退路。”
拉曼纽尔将自己手中的短刀连带刀鞘抽出,双手奉到谢尔登的身前,眉角垂落宛若心中仍有不甘的犬类,“国王冕下,请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让我见证你是任何推翻加拉赫·巴布的统治。”
拉曼纽尔是傻,也知道自己聪明不到哪里去,所以格伦地区的事情也没有亲自打理,他清楚知道就凭借自己是不可能从加拉赫的围杀之下安全逃离。
埃尔伯家族的姓氏与荣誉,绝不能在他这一代断送。
递上的短刀刀柄上,嵌入的蓝宝石在月光的莹莹下照上折射彩光,夹彩的蓝光同时映入了苍蓝之眸中。
谢尔登望了短刀一眼,又重新回望拉曼纽尔,他轻笑,“收回去吧,拉曼纽尔,你身上没有贴身的武器可是不行。”
拉曼纽尔一顿,他诧异地上抬自己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尔登,“你知道……”
献上自己唯一的武器,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对着面前之人说出敬称,意味着这位埃尔伯家族的长子向着面前被所有贵族视作羔羊之人献上自己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