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真不是。

官田产盐最多不超过四天,一批又一批盐从盐田里运出来的时候是没有避着人的。

这还只是未经过加工变成细盐的粗盐,看上去比豪强们盐田的粗盐品质好的多,最重要的是它的周期短啊!

只这一点,就赢了其他盐田。

“去看看官田是用了什么法子!”刘固愤怒地摔了一个品质上乘的茶盏,那平日里需要细细品鉴的好茶叶零零星星落了一地。

周围的家丁都噤若寒蝉。

他府上的管家站在最前面,懵懵地指了指自己:“老爷,您让我去?”

眼看刘固又要发怒,管家忙道:“这……曹大人精着呢,您别看他们运盐出来不避人,可是盐田里除了盐民之外不可能放其他人进去的,周围都是巡查的人,看见有人站在盐田外面都会驱赶,更别说看看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了。”

刘固伸手指着管家,头上青筋暴起,他想了一会:“官田不是还在招人吗?你从我们这里的盐民里找来两个混进去,让他们将制盐的法子偷出来。”

管家连忙称是,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可比让他自己想办法自己去好多了!

看着下面的人动了起来,刘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是这心情随着程宏业急急忙忙过来又坏了。

“什么?不找我们买盐,去找官田?”

程宏业笑道:“你先别急,我也是今儿一早才知道的,盐商都精的很,有耳朵尖消息灵通早就听到京城的消息,说是要打压咱们了,不过大多和咱们交情深的没动,如今才只有两家小盐商去了。”

“好。”刘固坐回去。

他们可不能坐不住。

“这曹肃老实了一阵儿,怎么如今像得了高人指点一般。”他恨恨道。

程宏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对地上摔的碎片狼藉视而不见,慢慢道:“我现在只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官田为何不到四天就能出盐。”

“咱们不管是煎煮还是晒盐,那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哪个发家不是靠这一手本事?我不信咱们这靠海吃盐的本事还不如一个从京城来的小子?”刘固也想不明白。

晏玄钰:当然想不明白,我这些方法可是后世几百年的智慧结晶……

“要不,去……”刘固微微仰头示意。

巡盐使这官儿,之前为什么重要?那是因为有豪强也帮持着,否则那就什么都不是!

既然曹肃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和他们对着干,那这个巡盐使他也没必要当下去了。

他们所在的城池叫吉水城,吉水城太守房立群在此当太守多年——是的,他是没被清算的官员。

也是锦衣卫在吉水城办事太和平给了豪强们错觉。

一来房立群相比于那些罪无可恕的官员,他的毛病也和津宁城太守差不多,手脚不干净贪了点,草菅人命的事没干过。

锦衣卫砍人也不是毫无节制地砍,有错处就拉来砍头,按照晏玄钰的话说“要给一些人改正的机会”,所以对于房立群,他们只是抄了他所有来路不明的财产。

吉水城太守房立群如果知道锦衣卫是何想法定会抱头痛哭,这个“只是”真是太有灵性了……

这事没拿到明面上来干,锦衣卫瞒天过海的本事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京城来的锦衣卫又如何?还不是没查出来什么逛了一圈就走了?房立群还好好当着太守呢!

之后逢年过节他们再想去太守府送礼,都被房立群以“近来风声紧”为由拒绝了。

豪强们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了?查了几日也查不到他们,要他们说啊,房立群也是越当官越胆小了。

这些他们只私下里说说,面上还要和太守交好呢。

“我再去联系其他人,一起去太守府。”不用明说,程宏业就懂了刘固的意思。

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将曹肃搞下来了。

...

能压制曹肃的太守大人,此时颇为头疼……

“真是一群蠢货。”房立群扶额。

这些蠢货也不想想,曹肃可是京城派来的人啊,那是带了皇上的意思来的,他只是一个大周边缘城池的太守,豪强们想让他做什么?压制皇帝?

怎么不再直接送他些财宝让他造反得了?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让他们进来吧。”房立群叹了口气。

门房得了房立群的令,将几人放了进来。

其中以刘固和程宏业为首,后面也是几个在吉水城有盐田的豪强。

“太守大人。”程宏业客客气气行礼道。

房立群不耐烦和他们搞这些虚礼,只想让他们快快离去。

这些年来,当地豪强们克扣盐民工钱、侵占盐田,不让百姓取他们划分区域内的海水,将盐死死攥在手里牟取暴利……

房立群深知他错在何处,无为就是错。

无为便是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