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醉柳猛然翻身而起, 额上冷汗涔涔。
他喘息好一阵才缓和下来,汗水已经浸透了里衣。
方醉柳举目四顾, 周遭黑黢黢一片, 连天光也见不得,几根边角残破的粗壮石柱沉默矗立,地面蔓延深刻而古怪的纹路, 从四角蔓延至中央,仿佛是鬼斧神工自然形成的瑰丽裂痕。
此情此景已经看了不下千遍,方醉柳后背仍然残留着方不还一掌击中带来的滚烫疼痛——
彼时他被迫跌下山崖, 袖口中叔父送给他的种种法器便一齐飞射而出, 回到了方不还手中。
方醉柳拼命扭脸望向自己这辈子最敬仰、最倾慕的血脉至亲,他没从叔父脸上觑见一丝不忍, 只有宛若面具般一如往昔的笑意。
曾经方醉柳总认为叔父这么笑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君子风范, 实在可亲可爱。然而那一刻他才陡然意识到,方不还的笑……带着多大的冷酷恶意。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 直到跌入深渊下的禁忌封印之地时才回过神来。
虽然身为筑基修士体魄强大, 从高处坠崖也只是感觉筋骨疼痛不堪, 并没什么伤死可能, 但方醉柳却感觉心中空洞至极, 后背疼痛几欲将他神志击碎。
为什么, 为什么?
千百种困惑不解混杂悲怆的热泪在他脸上滚滚而下,方醉柳无声恸哭,洒泪如雨, 脑中一片空白虚无, 浑浑噩噩了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 正如从一场恐怖至极的噩梦中苏醒。
这些混沌时日, 他能感觉到自己哪怕拼命锁住灵气, 那灵气却依然丝丝缕缕、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体中剥离,每次剥离都为他增添一丝虚弱。
此刻,他呆滞坐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不知是心中绝望逃避,还是身体虚弱难受的缘故。
衣物虽然没有脏污,但散乱长发平白增添狼狈之感,他本不擅长绾发,原先他能用法术为自己清洁休整,可现在若他用了,只怕丹田中的灵气会逸散更多,等散完了,便离死期不远了。
“不……我不能求死,我要求活……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