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日出前的山巅, 一抹巨大的白色身影和另一抹相比之下略显娇小的红色身影并排坐在一起。

山巅四周陡峭，明显高过周围群山，直直向上仿佛探入云霄。

最上面只有浅浅覆盖了一层的碧绿草色, 以及偶尔露出的几块岩石与泥土，一眼望去除了那两抹颜色再没有其他存在。

他们出现在那，突兀又明丽，甚至于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们周围的那圈绒草上，还巍颤颤挂着细碎的晨露——没有任何走过穿行的痕迹，仿佛他们出现在那, 本就是个奇迹。

“出来了。”

耳边传来斑压低了的声音，夏目凝神朝天地接缝处看去。

水平线下折射而来的光线穿透空气与云雾慢慢弥散开, 天光先是在远处越来越亮, 渐渐的, 白光中染上丝丝橙红。

然后只在某一瞬间，一道阳光忽地破开晨雾。紧接着, 像是开闸后的堤坝，无数道暖光从天际倾斜而出, 晨风带着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很远又因为站在高处显得很近的地平线变得分明，炽热的太阳仿佛就在眼前跳跃，夏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隔了几秒才深深吸了口气。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壮观，呐，三三？”他微微侧过头问，一只眼底倒映着朝阳, 一只倒映着白色的友人。

“是啊。”纵使在漫长岁月里看过无数次的日出, 可斑还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出声。

它曾于空中见过不受任何污染的、纯粹自然的晨间美景, 也曾在妖怪的簇拥下于醉醒之际遇见日出，不可否认眼前的景不是最美的，可却因身旁同看之人而成为了记忆里最特别的。

“三三。”

“嗯？”

“被封印的日子很孤独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斑边说边低头看他，虽然声音里带着疑惑，可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纳兹咩他……还是记着先前的话吧。

夏目抿着嘴角，头微微垂着，远处朝阳洒在他身上，像是铺了层朦胧光影，看不大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想起以前好像没问过你被封印的事情。”

“在那么小小的一个地方里，无法移动，始终只有自己，也看不到昔日的朋友，那时候三三是怎么过的呢？”

“嗯……”斑狭长的眼睛眨了眨，随意抓了几下脑袋，语出惊人，“刚开始被封在里面就记着咒骂那除妖师，骂了几年又觉得等我出去那家伙说不定已经早没了，也就懒得骂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诅咒他几句我就睡着了，直到你打破封印我才醒过来……也算不上孤独吧。”

思索半天才斟酌好开头的夏目听完一愣，抬头与那双黄绿色的竖瞳对视半晌，哑然失笑。

“这样啊。”他移开视线，尽量想装作自然，可无论是语气还是时机都显得有些突兀了。

像是思索了无数的方式、设想了无数的铺垫，可话刚说个开头便发现——面对它们，他永远只需要用真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