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才刚上任兵部侍郎的张大人在去往京郊的途中不幸身亡,朝野震动。
也是实在倒霉。
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补缺的机会,还没能真正将位置坐稳,人便莫名其妙归了西。
据说他原本是准备外出置办宅院的。
结果房子没能买成,人先没了。
京郊外的野狗成群结队扰民数日,也不知是被谁投了毒,尚未毒发身亡时正巧在半途遇到了张大人带着他的随从,逮着便是一阵疯咬。
既能任兵部侍郎,又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张大人的武艺虽算不上顶尖,可几只疯狗于他而言本也算不得什么,稍稍费些力,拼着两败俱伤的风险也能脱身。
可苦就苦在那犬齿带了毒,划破皮肤后很快深入血肉。
他身边那随从自不用再提,张大人也被咬伤了胳膊,二人突出重围后没多久便昏倒在路上。
天寒地冻的,郊外本就人烟稀少。
等好不容易有人发现他们主仆时,两人的身体早已被冻得浑身僵硬如同干尸,彻底没了心跳没了呼吸。
这事在朝中传了好几日才终于消停。
不少大臣心有戚戚:“谁能想到呢?这岂非乐极生悲,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却一下便到了头。”
“早知如此,若是不当这兵部侍郎,还是好好的员外郎做着,虽不能加官晋爵,至少不会想到这大冬天的去京郊买什么宅院。”
“那无论如何,性命也是无碍的。”
可惜人既已死,说再多这些也无用。
众人虽则唏嘘,但也不过是事发当下的两句感慨。
口中说着要安于现状,可真正落到实处时,却还是很快将目光重新盯上了再次空缺下来的位置,又仔细思量着自家侄孙或亲朋好友中,是否还有合适的人选能趁机填上这侍郎之位。
楚王府上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哪怕已经拒绝了大半,每日也还是要接待不少人。
不过这点小小的动静并不值得太过关注,总归如今的萧辞本就忙碌,除却这侍郎之位,还有多的是人因别的要事来府中寻他。
天气越冷,梁帝的也越发显得没什么精神。
除却他牢牢握在手中的要务,其余琐事几乎都已经不再去管。
萧辞被迫忙得团团转,几天的工夫下来,直忙得一脸憔悴,瞧着比先前状态好时瞬间苍老了许多。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靠坐在书房的软塌上,萧辞脸色格外难看。
“幸好本王心性坚定不曾半途而废,否则将来还不知会是何等下场,老东西做着甩手掌柜之余,却不肯真正消停。”
“一会儿着人往各府上拨银丝炭,一会儿又送什么新制的手炉,如今那齐王府,竟还多配了唯有宫中主子才能用的金丝炭。”
“说是他们家世子身子不好,怕冻坏了。”
有些气不顺地又骂了两句,直骂得头都有些发晕,他才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还有那萧珩,父皇竟着人给他送了只纯种的狮子猫。”
“就连萧宁也没落下,得了把上好的长枪。”
“这算什么?”他忍不住站起身来,“本王累死累活,他们被禁足在府中的倒是享受起来了!他们配吗?”
“你说!就父皇如今这样,本王如何能够安心?”
一旁的郑号默默低下了头。
若说在此之前他还有些犹豫,如今也不由站到了自家主子这边,的确,梁帝对他的态度是有些奇怪。
用虽是用着,却仍旧惦记着另外几个儿子。
只是……这其实也算人之常情吧?
心中的想法不敢表露,郑号想了想只能道:“好在殿下的事不曾耽搁,况且那兵部侍郎的位置,您推荐了盛家子侄,圣上也同意了。”
“如此,盛家也成了您的助力。”
萧辞闻言,终于渐渐平复了心情。
“罢了,与他们计较什么呢?本王只做自己该做的,至于父皇的青睐,本王从小便不曾奢望过,如今便更不用想了。”
他微眯了双眸。
“总归那些什么金丝炭啊猫啊长枪的东西,本王也不感兴趣,若将来大事得成,要什么没有,还需眼红别人的?”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郑号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听的。
萧辞沉默了片刻,才又低声喃喃:“盛家也算不上什么大的助力。”
“不过他们既然愿意给本王提供银两,那本王便卖他们个面子,也算是替四弟完成他未完的心愿吧。”
“有银两好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