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很是慌乱。
本来被安排来通报这么大的事,他就提着一颗心,方才进来时整个身子都是哆嗦的。
偏一句话才刚说完,圣上都还不曾发话呢,就有心急的大臣来势汹汹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快说!四皇子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自尽?”
“是啊,你倒是说话啊!”
“四皇子他自尽,成功了?”
那小太监被人拎小鸡似的摇来晃去,视线在面前的一片混乱中找不到焦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将目光落在最近的人身上。
“四皇子成,成功了?”
他不太确定这回答是否妥当,就被对面激动的人群喷了一脸口水:“本官问你他成没成功,你反过来又问本官做什么?”
“你是傻子吗!再不说清楚,本官现在就打死你!”
“外头怎么回事?如此重要的事,怎派这么个话都说不清的来?”
“来人,还不快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大人饶命……”那小太监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说话都费劲。
好在一旁还有理智尚存的人,忙将人拦住:“你吓个小太监做什么,他就是个传话的,你好好问不成吗?”
“再机灵的奴才,被你们这般一吓,话也照样说不清。”
“平日里自诩儒雅文士,怎的关键时候比咱们这帮粗人还粗鲁?”
又是一番争吵。
半晌后才听那小太监颤抖着声音说起此事的来龙去脉。
“自打那日之后,四皇子一直被临时安排在启元殿的侧殿暂住,自有禁军看守。”
“这几日他都好好的,并没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情绪低落。”
“他时不时便唉声叹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奴才们有时送去的膳食,他可能动那么一两筷子便不用了。”
“今日陛下上朝前,还一直担心,命奴才们定要好好照看着,奴才们也的确尽心尽力,四皇子要什么都尽量满足。”
“可就在刚刚,四殿下突然在屋内说了些奇怪的话。”
话到此处,终于有人又忍不住问:“什么奇怪的话?”
小太监本能缩了下脖子,但还是坚持着将话说完:“殿下先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又说什么半床什么小窗的,奴才也没听明白。”
有人猜测:“可是‘梦觉半床斜月,小窗风触鸣琴’这两句?”
“似乎是吧……”小太监并不能肯定,“总之听那语气,怪伤心的。”
先前那接话的人道:“自然伤心。”
“虽则表述的内容不同,此诗所说乃是怨偶未遇良人,但心境却由斜月与琴弦哀鸣可见。”
小太监愣愣地没怎么听懂。
“奴才等才疏学浅,并不知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后来他断断续续还说了些话。”
“有一句奴才从前听过,倒是记下了,说道‘诗到随州更老城,江山为助笔纵横’,之后便一直在叹气。”
又有人点头叹息。
“这是哀叹父子之情的。”
小太监懵懂地瞪着眼继续道:“两刻钟前,殿下说他想静静,叫咱们都离得远点。”
“奴才等也担心会出事,因此均只在屋外近处守着,谁知里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待奴才们进去看时,四皇子已以头碰壁,血流成河。”
“他伤得太重了,头脸塌陷,根本就——”
那小太监也不知回想起什么可怖的场景,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一个激灵。
待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才接着道:“管事的公公大着胆子探了呼吸和脉搏,后又第一时间来找太医,可四皇子已回天无力。”
“现如今,四皇子的尸身还在偏殿内停放着,需由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