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外头被找上门来的朝臣围住,萧珩只能带着林黎做贼似的从一处隐蔽的角门跑了出去。
刚出府,眼疾手快的禁军便赶紧上前护卫,他们才得以顺利脱身。
一路马不停蹄往近日在外临时办差的衙门赶,连话都没说几句,生怕在路上被人堵住。
直至进了院子,萧珩才算松了口气。
“还是大意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冒险回府,还不如让他们偷偷将黑风和团子带来给本王看看呢。”
他叹息一声。
“还指着今日不忙能回去歇一歇呢。”
“结果狗也没能看够摸够,休息也没能休息成,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还这一顿跑。”
萧珩深呼吸了好几下,直觉这一趟走得比近几日劳心劳力还累。
可不得累?春闱诸事再忙好歹有迹可循,但方才从礼郡王府到衙门的这段路,却是惊险连连。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神经绷紧,可还是是不是就从什么地方冒出人来,满脸惊喜地喊。
“啊呀!殿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叫臣下好找!”
谁能受得了这个?
反正萧珩是受不了。
林黎的忍耐显然也已快到极限,才刚站稳就小声嘀咕着应和道:“可不是,时间过得又快又慢的……”
“感觉都还没见着黑风和团子几眼呢,就又回来了。”
“可说这春闱将至将至,怎的还不开考?”
他无精打采地垮着脸。
“快考吧,早些考完早些结束,这日子属下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他念念叨叨说着,却忽然又想起:“不对,是不是考完到放榜还要整整一个月啊?”
萧珩点头:“若无意外自然如此。”
林黎才刚升起的期待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没精打采犹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下去:“一个月,属下快疯了,属下现在就想回府待着!”
他也想回府待着。
萧珩不无赞同地想。
可想归想,现实却未必会事事均如人意。
他甚至不能确定一个月后是否真的便能顺利完成父皇交与的这项任务,毕竟梦中的今年,杏榜并未能如期而至。
那场牵连甚广的科举舞弊案历历在目。
刺目而粘稠的鲜血仿佛又在眼前飞洒着铺开。
现下一切看似平稳妥当,可却仿佛有一颗巨大的隐雷埋伏其中,时刻都有轰然崩坏引发滔天巨浪的可能。
日子越近,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越强。
萧珩本来都坐下了,到底又站起身来。
“既已如此,想偷懒却是不成的了,你现在便派人去寻吴统领,叫他的人在几个特殊的地方看着,再召集咱们的人强调一遍,务必守好各处,确保考题万无一失。”
“还有,前些天一直命你盯着的那个人,还需看紧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早便要进场,一会儿你你辛苦些亲自去他府外,若是没动静便罢,若是发觉不对便悄悄跟着,看他去见什么人。”
萧珩说罢又道:“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
“若发现与他见面的人,便却跟那人,若对方再跟其他人有联系,你便一路跟下去,实在跟丢了便立刻回来禀报,不论什么时候。”
当初楚王萧辞主持科举,闹得满城风雨。
可直至最后也没真正弄清楚谁才是幕后之人,倒是查出楚王萧辞的外家沈国公府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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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萧辞也安排了几个心腹至礼部协助办差,结果这帮人从上至下都没少收受银两,几乎参与其中的一整条线都烂到了骨子里。
但他们虽收了好处,却并不知考题这等机密大事,只是在其他方面变着法子利用职责之便揽财。
譬如考中发放的面点,没给银子的便直接克扣了,给的少的则提供些简单的白面馒头,也不管冷热。
但给的多了,连六香斋新出炉的点心都能弄来。
除此之外,号舍亦分优良差等,井水分直接打上来的水,和煮过的热茶之类,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