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001.

听完孙锡的话,李季夏一下就明白过来,孙良为什么那么忌讳他们。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再见到“黄恩宝”。

“我们说好的,我把我知道地告诉你你们就离开。”孙锡紧张地看向李季夏。

现在的李季夏看上去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但当年那些事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根本没办法把李季夏当成个正常人。

“你和那时候的我交流过吗?”李季夏不答反问。

“交流?”

“你有跟他说过话吗?或者有看到他跟别人说过话吗?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季夏问。

孙锡欲言又止,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而且李季夏为什么要用“他”来形容?那不就是他自己吗?

“我没跟他说过话。那会儿我一有空就忙着复习,楼都没怎么下过,所以也没看见他跟我爸说话。唯一一次接触就是他半夜跑到我房间里那次,但那时候他也只是冷冷看着我没开过口。”孙锡道。

孙怡欲言又止。

“任何细节都可以。”李季夏不死心。

“没有,我们一星期才回去一次,回去也就住两个晚上。第一个晚上出事后第二个晚上我是跟我妈还有我妹一起睡的,然后天一亮我们就回了学校。”

李季夏哑然。

“我有跟你说过话,虽然只有几句。”孙怡突然道。

所有人都看去,包括孙锡,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孙怡道:“周五到家后,我哥就到楼上去复习了,我妈在厨房准备晚饭,我爸和你父母在房间里商量仪式的事。你偷偷摸摸地从门口溜了出来,我看见了就跟你聊了几句。

“你话不多很安静,而且还有些胆小,我给你零食你不敢要,我问你名字和几岁了你也是怯生生地回答。后来我妈就叫我去厨房帮忙了,然后晚上就出了事。”

“那你觉得……”

“你就跟个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孙怡知道李季夏要问什么,“那时候虽然天已经快黑了,但也还没完全黑下来,所以那时候的你应该是原来的你,至于另外一个你,那我就没见过了。”

李季夏不再追问。

时牧问道:“那你们知道他爷爷是怎么找到他的吗?”

“不知道,再见到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孙锡道。

无人再说话,一群人都陷入沉思。

“如果没事那我们就走了。”孙锡不想继续留在这。

李希看看李季夏几人,见几人都没什么想再问,起身送人。

得到允许,孙锡立刻起身,孙怡紧随其后。

房门打开,眼见两人就要离开,李季夏又问了一句,“当初举办法事的地方你们还记得在哪里吗。”

“就在镇子后面最大的那座山半山腰,只要沿着上山的路往上走就能看见。那地方中间是一片平地,周围有五棵歪脖子树,很好辨认。”孙锡大概指了个方向。

把人送出门,李希重新回屋后把门关上。

菜早就已经上齐,这会儿都已经快放凉。

“先吃饭吧。”李希道。

无人说话,一群人默默动筷。

半小时后,一群人向着酒店而去。

上楼,一群人聚集到李季夏和时牧的房间。

“要去山上看看?”李希问。

李季夏稍作思考后点头,“去看看吧。”

“孙良那边呢,还要去找吗?”易文玉问。

“明天去山上看完再说吧。”李季夏道。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和孙良见上一面,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孙锡不知道的事,但那也要找得到人才行。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黄恩宝”那边不说,距离下个副本也就二十来天了。

“行。”

一群人散开。

屋内很快只剩李季夏和时牧两人。

时牧铺床,李季夏心不在焉。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真的知道是他杀了他的父母,李季夏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特别是对他爷爷……

他父母的早逝影响的不只是他,对他爷爷奶奶的打击也很大。

他奶奶在那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之后就只剩他和他爷爷相依为命。

他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他小学初中的时候他还年轻还好,他高中大学时他体力已经明显不支。

但为了能让他少打点工多点时间学习休息,哪怕他多次劝说把相馆关掉,他还是坚持开着。

他省吃俭用,就为了那每个月几百块钱,为了每次他回去时能把钱给他。

如果他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李季夏,甚至是杀掉他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凶手……

李季夏心口一阵酸楚,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李季夏突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时牧他们身边,万一哪天他发疯……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关于那段法事的记忆,但他本质上和“黄恩宝”是一样的东西。

“不要想着一个人偷偷离开。”时牧的声音突兀传来。

李季夏看去。

时牧不知何时停下动作看向他,镜片下的那双眸锐利而平静。

李季夏垂眸再抬眸间脸上洋溢笑容,“放心,‘黄恩宝’还没解决,我哪里都不会去的,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你的学校看看。”

时牧静静看着他,“‘黄恩宝’的事结束后也不许离开。”

李季夏哭笑不得,“好,媳妇最大,媳妇说了算。”

时牧没搭理李季夏,拿了换洗的衣服向着洗手间而去。

坐在床边的李季夏屁颠屁颠跟上,要去帮忙。

时牧没办法直接洗澡只能擦拭,偏偏两只手也都受伤,之前都是他在帮忙。

厕所一共也就两个平方,还做了干湿分离,除去玻璃门后隔断的洗浴间,外面的就只剩下半个平方左右。

洗脸盆右边做了整面墙的落地镜,镜子周围还安了一片光线昏黄的灯带。

之前李季夏一直觉得那是为了拉升空间让人不觉得逼仄,两人一起进入后他才发现那镜子别有用途。

时牧是被浑身瘫软地李季夏抱出来的。

空间太窄,水雾缭绕,时牧原本一身雪白的皮肤都被撩得粉红,一双平时总是冷冽的眼中也热的氤氲水汽。

把人放下,李季夏小心避开他身上有伤的地方在旁边侧躺下,他用鼻尖和唇峰轻轻描画时牧的轮廓,然后在时牧受不了地追随而来时又拉开距离。

时牧瞪了他一眼。

没了眼镜,时牧本就看不太清,再加上那满眼的水汽,那眼神一点不凶反而让李季夏从头皮酥麻到了尾椎。

李季夏稍稍用力在时牧下颚上咬了一口,时牧好香,他好想吃。

好半晌后,李季夏才终于舍得放开怀里的人。

他乖乖睡到隔壁床,否则今晚他们谁都别想睡。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