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成宣帝离开兰时别院之后,这处就彻底静了下来,府上的两位主子都像是打鬼门关过了一遭,一个更比一个虚弱。
外头的风急雨急,季钦打醒了之后就在通过亲卫的信札解,但看是看了,他却没打算理会。
外头贬的那些,便是该贬,外头死的那些,便是该死——天底下只有一个人不该死,那个人如今在自己身旁待着呢。
“兰时,兰时,兰时。”
季钦声声唤着,见人不应声,就换了动静儿, “好哥哥,如何不肯睬人家一睬?”
阮清攸捂住耳朵, “你是不是晕过一道被什么脏东西夺了舍了?”
自打季钦醒来,那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旁边儿,虽他肩膀头子上的那处伤重,但也不至于这般难以忍受罢?
这季钦,整日里不是“哎哟”就是“啊哟”,动不动就是, “兰时快来给你外子吹吹”。
不过七日,就已经将阮清攸想与他共赴黄泉的心思给磨没了,现在清心寡欲,只想改名。
——季钦一天叫他八百声“兰时”大约还熬不到天黑,他当真已经听不得自个儿这名儿了。
还有就是,那人虚弱的时候好像风吹便倒一样,但是若赶上他不想虚弱,那简直是“无恶不作”!
季钦整日黏在自己身上,像是两人的裤腰带不慎绞作了一处,吃喝拉撒都非要在一起。
拿上次来说,他不晓得从哪处学来了作坏手段,非要帮人扶着,但这事儿是旁人能帮得的吗?
阮清攸本来水府盈涨,被这样一通裹乱反而解不出来了,只能脸面通红地捶打季钦那根健康的胳膊。
到后来,他也真是豁出去了,索性束好了腰带,将季钦往前一推,也不管人要不要用净桶,直接扯开腰带,扶了起来, “你来。”
他没想到季钦竟然……竟然真解出来了!
完事儿还在他净手的时候,凑过来亲了亲他侧脸, “兰时,还是你晓得体恤我手上不便,竟连这样的事都……”
阮清攸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后来回头,见季钦已跟了出来,忙一个闪身进了净室,当啷一下落了门闩,如此才得了缓解三急。
人啊,果然是近香远臭……阮清攸泡在药池子里,闭着眼想着;从前季钦忙碌之时,他总盼着季钦能多回来些,早回来些,现在日日在身侧了,却又嫌他聒噪。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自己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明明心里头乐开了花,还非得装模作样,佯装一副根本不稀罕旁人的样子。
“兰时,”季钦在岸上,坐着个圆杌,吊着根胳膊,张狂又乖巧的模样,探下身来又开始唤阮清攸。
阮清攸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怎么了?”
“你上来呗?”季钦同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