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道：“就是那只妖，人前装作玄门弟子，背地里却趁着巡逻的时候溜到咱们村滥杀无辜，我们村当时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几乎就要断了香火，先祖们的哭嚎声就是到了现在，在晚上偶尔也能听见。”

“哦？那后来呢？”邬宁听得很是认真。

“后来咱们村死里逃生的祖辈，遇到了碎星宗一位好心道长，叫什么，盛钰真人吧，他领着咱们先人，连同各大宗门向银羽宗要公道，要他们交出妖孽。”

村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尊小小的土塑雕像，虽然面目模糊，但上面虔诚地刻了盛钰二字：

“可那银羽宗宁愿包庇妖孽，也不肯承认妖孽杀人的事实。呵呵，能养出妖孽的宗门，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灭门纯属报应！”

柳还青不禁皱眉，回头看向风不问，却见对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双水眸却如失足跌落深潭的雏鸟，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柳还青想去握风不问的手，却被对方躲开了。

“银羽宗灭门了之后，银羽城也慢慢没了，可见这世道谁也靠不住，能靠的只有咱们自己。”村长握着雕塑默默祷告了几句，于是又把雕塑好好收起。

邬宁想起一事：“我们来时，在附近发现了不少灵器，是你们放在那儿的？”

村长点点头：“那些灵器是旁人丢弃的，有些尚且能用，咱们捡来好歹能抵挡一些野兽和一些小妖。”

“只是捡来的，非是抢的？”柳还青目光冷冷看向他道。

村长自知理亏，扯开话题道：“我去看看菜好没有，各位同蟒妖周旋，想必都饿坏了。”

村长走后，邬宁同众人闲聊，又把话题扯回蟒妖身上：“照村长说的，蟒妖把这里圈成自己的地盘，任由村民自己捡灵器保护自己，在村里种地养牲畜养活自己，届时他再出来吃几个人——感觉这蟒妖在圈养这座村啊。”

“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有脑子的妖。”邬宁感叹一句。

风不问默默瞥了他一眼。

“它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今日不会再出现。”柳还青道。

“而且这是蟒妖的地盘，不会有别的大妖出现。”邬宁放松地伸了个懒腰：“今晚我可就放心睡啦！”

风不问不置可否。

他从一踏进这个村子开始，身上便觉着不对劲，心跳莫名不稳，情绪也难以控制。

他试着调整自己，强迫自己安坐主位，与此同时，村长领着一队村民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在众人的注视下，游鱼般在桌前绕过一圈，待他们绕走后，桌面上便被各色菜式摆放得一丝缝隙也无。

大桌的中央摆放的是现杀的三牲肉，硕大的牛、羊、猪头面朝主座摆放，三双空洞的眼睛透着火光，直直瞪着座上之人。

风不问瞳孔一阵震颤，脸色很不好看。

柳还青看向村长，村长赶忙解释道：“这是鄙村招待贵客的最高礼仪，自祖上起便是如此。”

柳还青对村长道：“他不喜荤。”

村长表示理解，让人把这些肉放得离他远些，改换了几盘造型独特的豆沙包放在他面前：“今日恰好是下元节，吃一口豆泥骨朵，消灾避祸。”

下元节？

风不问忽而睁大了眼抬头望天，见如盘子大的圆月悬在天边，泛着血光的表面正亟待着谁的首级。

腰胯间陡然生起一阵剧痛，一下一下如锥子般捅着他的血肉，并且愈演愈烈。

就是这天，是他最痛的记忆。

下山多日，风不问几乎忘了日子，难怪今日这般反常。

趁自己还没有痛到完全失控，风不问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着脸道：“房间在哪儿？”

村长不知哪里又惹他不满意，小心道：“各位侠士的住处，就安排在鄙村的祠堂，那是鄙村唯一用砖石搭建的屋子，不怕风刮雨落，各位尽可安心住着。”

“我随你过去。”柳还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