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五月·夏
“呼啦——呼——”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的天,下一刻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一道雷电闪过天际,噼啪作响。明明是大白天的,整个天空转瞬就黑了下来,黑云压城,一道雷电把整个天空劈开成了两半,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一道接着一道的惊雷响起,越来越密集,风也越刮越大。顷刻间,大雨倾盆。
今天这一场雨来得又凶又急,路上的行人纷纷的往能避雨的地方跑,跑得稍慢一点的人都被雨淋成落汤鸡。在县医院门口摆摊的小贩们也纷纷的担着小担子往医院大门这里跑,在医院门口外面的走廊这里避雨。
外头的风大,雨往他们这边刮,被雨打到的小贩们赶紧又往医院大门里躲进去一点。
看着外面的瓢盆大雨,雷鸣闪电,这些做生意的小贩们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因为下雨天就意味着他们没法做生意。特别是做小吃的小贩们,今天没法做生意的话,他们非但赚不到钱还得亏本的了。
这年头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不容易,亏一天他们要卖半个月才能赚回来。
一个卖包子的大哥一脸愁眉苦脸的跟旁边同样的妇人吐苦水,“今天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啊,也不知道要下到几时才能停了。”
“是啊,这雷打我这心里头都颤颤的。”卖玉米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面前放着一对箩筐,筐里装的是熟玉米。怕雨淋到玉米,她用盖子把两个筐口给盖上了,还把箩筐往自己的跟前拉近一点。
在他们说话间,天上又闪过一道惊雷,轰隆一声,震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口上,就连医院的窗户似乎都被震得哐当作响。
像石子一样的雨砸在医院破旧的窗户上,有雨水从窗缝里钻进了屋子里,溅到了窗框的四周和墙体上。灰白色的墙体上有一些黑色的斑斑点点,都是日积月累下留下的痕迹。
这里是他们小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院,当地的人都是来这里看病,因而医院里每天来看病的病人都不少。
中午的休息时间刚过没多久,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回来上班了。门诊部的走廊上有人在走动,每个科室的房间里都有医生在坐诊,里头有病人在看医生,外头有人拿着单子在排队等着的。
在门诊部的后面有一个输液室,这里摆着几排的椅子和几张铁床,是给需要输液的病人坐着或是躺着输液的地方。上午输液的病人已经输完回去了,下午到医院来看病的病人比上午少了许多,因而在输液室里的人也少了一大半。
此时,在角落的一张铁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大点的少年。
少年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眉目精致,鼻梁高挺,皮肤是少有的冷白皮。大约是在生病中,少年的面上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唇色殷红干裂,上下唇鼓起了一层干皮。
这会儿只有少年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打点滴,刚才守在他床前的女人刚好有事走开了。
床头的铁架上挂着一瓶打了一半的药水,药水顺着透明的胶管往下流动,到了中间的小圆盘上,速度就变慢了,变成了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胶管的另一头连着的针头,则是扎进了少年手背的血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