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给季怀邈装了一饭盒炒饭,一饭盒炒面。季怀邈放在酒店房间的冰箱里,有些舍不得吃。
“哎哟哟。”阮林知道之后,笑起来,“再存着该放坏了,快热热吃了。等你回家,我再给你做啊,还能缺你这口吗?”
其实季怀邈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是有那么点搞笑,可他就是忍不住。
顾唯振在海韵民宿门口等阮林。每过一段时间,按照规定,顾唯振会来民宿看看,检查检查。
本来以为打个电话,阮林很快就能到,可阮林说自己在海滨花园。
等阮林匆匆赶来,顾唯振瞅着他问:“你去看房了?”
阮林按了密码,压了下云朵门牌,推开门,回答他:“没,我现在住那边。”
“啊?”顾唯振更不明白了,“光听说怀邈在那儿买了房子,没听说你也买了啊。”
看来阮林和季怀邈的事,顾唯振一点都不知道。阮林笑了笑,随意地回答:“我帮他看家呢。”
顾唯振还想问,阮林岔开话题,说:“消火栓该换新的了吧,居委会李姨那天跟我说了一句。”
“啊,是。”顾唯振应道,上了二楼,他看了一圈,“没什么大问题,对你我还是放心的。”
拍了拍墙壁,顾唯振感叹了句:“这片的老房子,海韵这栋质量是最好的。”
阮林点点头:“怎么,有消息说要拆了?”
顾唯振立刻摇头:“拆是不可能了,说是可能会集中保护起来。不过都是后话了,不会影响你们现在的生活。”
“嗯,那就…”阮林一句话没说完,猛地停住。
背对着阮林站着的顾唯振,疑惑地回过头,看见阮林头低着,握着拳头抵着自己的左耳。
“扣子,你怎么了?”顾唯振连喊了阮林几声。
阮林没有听见,耳朵一阵蜂鸣之后,阮林什么都听不到了。他闭着气,想等等看能不能像之前那两次一样,恢复左耳听力。
这一次,没有如阮林所愿。按着以前的情况,十来秒之后,他就能听见。可顾唯振急得来晃他肩膀,他也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瞬间,阮林心里慌乱起来。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一半听力,所以会格外珍惜还能听见的左耳听力。
阮林强迫自己找回暂时的理智,他抹了把额头的薄汗,抬起头,看着顾唯振的眼睛,说:“振哥,我刚头有点疼,没事了。”
然后,阮林紧紧盯着顾唯振的嘴巴,他知道顾唯振在说一些关心的话语。他没有全看明白,只顺着意思等顾唯振的嘴巴不再动了,说:“振哥,我先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顾唯振点着头,眉头皱得能夹纸。虽然阮林平常说话嗓门就大,可刚才这两句,惊着顾唯振了。
跟着阮林走出民宿,顾唯振在他身后说:“我送你回去啊?”
听不见的阮林循着过去的样子,礼貌地朝顾唯振招招手:“振哥,我回家了,你别老站太阳底下,不然更黑了。”
“嘿,这孩子!”顾唯振指指他。
平常如果不小心压着左耳,阮林也会短暂地失去声音,但那时他转个头,声音就会回来。
可现在,世界在他眼前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一边走,一边机敏地左右看着,用眼睛躲车躲人。
阮林需要尽快回家,路上遇见的人越多,发现他异样的人就越多。
烈阳下,阮林小跑起来。从前他没觉得从海韵民宿到家的路这么难走,可今天,他觉得这条路太长了。
这条又短又长的白云巷,是幼时阮林和季怀邈玩闹的主要场所,是他们重逢的地方。
在这条路上,季怀邈发现了阮林的秘密,知道了阮林单耳失聪的真相。
可现在,没有季怀邈在身旁,阮林头发晕,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周身。
“爷爷,我听不见了!”阮林推开家门,还没看见阮争先,喊出了话。
本在午睡的阮争先,被这一声大吼从床上惊起。他没有套衣服,光着脚奔过来。
粗糙的双手压住阮林的,阮争先睁大眼睛,问阮林话。
阮林看着阮争先的嘴巴张张合合,他的脑子里还存着阮争先的声音,可他无法把它们匹配起来。
扯过阮林的手,阮争先拉着他就往外走。
阮争先要带阮林去医院。老人家想到,他在阮林小时候犯的错,现在绝不能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