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红扣

季怀邈这阵子晚上的航班挺多,导致他和阮林联系没那么顺畅。

他睡得晚,阮林舍不得清早找他。于是两人只能在白天季怀邈落地和下一段飞行的间隙,说那么几句。

这日子过得跟停在这儿了似的。有次飞云南,到的早,同事们约着去公园看花看落日。

季怀邈没去,回酒店吃了饭,出去跑了几圈,就靠在床头看书。

季怀邈有点提不上劲儿,有次跟师父董进鹏飞,师父问他怎么看着蔫蔫的。

在师父面前,季怀邈比较放松,他瘪瘪嘴,说:“媳妇儿回老家了,最近没怎么待一起。”

师父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仰头笑起来,说:“你这孬好有一个成天在地上。你看我,双飞家庭,那有时候真可能一个月见不着啊。”

季怀邈点点头,看向窗外。机务忙碌地穿梭着,行李车拖着码得整整齐齐的行李箱,机场的一切总是有条不紊的。

“哎,前一阵子过得太舒服了。”季怀邈收回眼神,伸了个懒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太难了。”

说完,他自顾自笑了笑,又深深叹了口气。

夜晚的天空寂寥而宁静,月亮和星星泛着亮光。但在季怀邈心里,它们远不及阮林带来的那些萤火虫明亮。

飞机上的电脑快速收集和处理着数据,醒目的色彩和符号显示在飞行员面前的屏幕上。黑夜让这一切更加鲜明,空管沉着的声音也更加明晰。

管制员指挥季怀邈的航班在指定区域盘旋下高度,终于排到他们进场,季怀邈握着操作杆,将飞机对正跑道。

机场灯光指引着飞机的方向,飞机渐渐接近地面,季怀邈又完成一次降落。

等乘客下完,他和机长做完离机检查后,起身去拿外套和行李箱。

一天的奔忙结束,季怀邈乘着月色回到海边的家。

客厅的大灯甚至有些刺眼,季怀邈走到开关旁边,把白炽的灯光模式调到暖黄。

换了睡衣,季怀邈瘫在了沙发上,仰面举着手机。要是阮林在,一定会说他这个姿势待会儿准得被砸脸。

虽然今天比前几天回来得稍微早了一点,但季怀邈躺着躺着有点迷糊。手机震动一下,他跟着打了个激灵,差点翻到地上。

捡起地上的抱枕,他揉着肩膀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没想到是阮林给他发的消息。

都十一点了,阮林早该睡了,但是季怀邈看了内容,就知道他为啥激动了。

阮林说阮争先快忍不住了,叶爷爷许爷爷他们,天天给他发下棋的照片,他快憋不住了。还念叨最近机票便宜,想出去飞。

季怀邈看着屏幕笑起来,阮林可能是赶时间,又发了一段:我不拱他,得让他自己说回来,不然他又拿捏我。我估摸着你该到家了,不用回了,我睡着了,困不行了。

阮林说不让季怀邈回,季怀邈哪会真不回,不过他回得简洁:晚安,宝贝。

这是这些天里,季怀邈唯一一次怀着轻快的心情去洗澡,还哼上歌了,不过即使阮林在,也听不出他到底哼了个啥。

一个平常的下午,津连港刮了很大的风,阮林这里也一样。他原本蹲在田埂上拿着树杈瞎画,一阵狂风吹过来,卷起尘土,直接把他的眼睛迷住了。

天暗下来,黑云压过来,像是要发怒。阮林心里一惊,撒开腿往表伯家跑去。

阮争先正站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到阮林的身影,他才松口气,握住阮林的手腕,大步带着他往里面走。

进到堂屋里,表伯说:“瞧给你爷爷急的,都快坐下歇歇。”

“这天看着不正常。”阮争先眯着眼看院子外面被卷起的树叶。

暴雨噼里啪啦降下,把表伯家房子的铁棚顶撞得跟敲锣似的。屋里的电视开得老大声,他们才听见。

乡下收不到太多频道,表伯家的电视只要开着,就是新闻频道。

雨渐渐停下时,主播播报起一则突发新闻。

西南地区一个小城,发生了地震。

“哎哟哟。”阮争先感叹了句,“这级数不低啊。”

表伯点点头:“天灾啊…”

阮林手里的纸被他揪成一小条一小条的,他翻出手机,看完季怀邈今天的目的地,才松了口气。

刚放下手机,阮林想起了什么,又拿起来,点开民宿客人群,圈了几个地震发生地所在省的客人,问他们平安。

今天是工作日,起初没人讲话的群,在阮林发了消息之后,立刻热闹起来。

大家互报了平安,阮林才把手机放下,起身去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