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知道季怀邈是不好意思了,抿唇笑着,说:“看日期,也好几年前了,你那时候比现在还胖点儿。”
季怀邈摸着脖子,解释道:“这是我第一次单飞,单飞完了都有这个传统,要泼水。”
“庆祝啊?”阮林问。
季怀邈先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单飞成功是证明了飞行员具备独立驾驶飞机的能力。不仅要完成常规训练动作,还要处理大坡度转弯、绕点飞行等等临时动作,只有把这些都训练完成,并且平安降落,飞行员才能被泼这桶水。
“是庆祝。”季怀邈想了想,“也是警醒。告诫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每次飞行,都关乎生命,乘客的,我们自己的。”
在阮林心里,飞行员这个职业是个高大上的代表,觉得他们很酷很帅。自从季怀邈回来,他才了解到飞行员的辛苦,明白了在普通人很难看见的地方,飞行员的训练有多严格。
阮林握住季怀邈的手:“辛苦了,我代表广大乘客,感谢你。”
季怀邈笑起来:“走走走,怎么聊起来这个了,我来找你看烟花呢。”
阮林火速换衣服,跟着季怀邈往外走。季怀邈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拧,他回过头问阮林:“你,刚才一直在看我的照片?”
被戳中心事的阮林顿了下,转而一笑,凑上去飞快地啄了下季怀邈的嘴巴。
季怀邈抓住他的手揣在口袋里,说:“你给我发消息啊,我就来陪你。”
阮林摇头:“我不想打扰你和姥姥姥爷过年。”
十指交握的手缠得愈发得紧,两人还没走出小巷,阮林就被季怀邈推着,后脑抵在了龚爷爷家门口的墙上。
季怀邈难耐地捏着阮林的下巴,嘴唇擦过阮林的脸颊。
嘴唇的触感只是堪堪蹭过,季怀邈就退开了,他定睛看着不解的阮林。过了会儿,季怀邈拉了下阮林,笑了笑。
“季怀邈。”阮林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他,喊得他心里一惊。
不远处烟花一个接一个绽放,斑斓的色彩照在阮林脸上,和着龚爷爷家门口闪烁的灯泡,明灭交替,带了那么点不真实,却让季怀邈无比沉醉。
季怀邈再次靠近阮林,修长的手指沿着他松垮的毛衣领子伸进,勾着阮林的锁骨。
阮林难以自禁地微微颤抖着,但他没喊停,他不想,不想让季怀邈停下。
轻轻闭上了眼睛,阮林的睫毛打着颤,这细微的颤动,没有逃过季怀邈的眼睛。
季怀邈的手指轻轻划过,顺着他脖子和下颌的弧度,点在了下巴上。
“宝贝,睁开眼睛。”季怀邈的声音,低沉而耐心。
呼吸交缠着,阮林几乎不能思考,他顺从地睁开了眼睛,快速地眨着。
季怀邈吻了过来,唇压在了阮林的眼睛上,先是左边,然后是右边。接着,这吻向下,蹭过他的鼻梁,然后点了点他的鼻尖。
吻到了脸颊,稍稍带了湿意,是咸的。在这温柔入骨的爱意里,阮林竟然落了泪。
季怀邈不可抑制地拥紧他,嘴唇贴着他的右耳,无声,可触感是那么强烈,让阮林仿佛听见了季怀邈在那里说的话。
“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喜欢你。”
左耳上的摩擦,陡然清晰,阮林在那绵密的吻里,受不住,他抱住季怀邈的头,和他额头相抵。
喘着气,季怀邈抬手,轻轻揩去阮林的眼泪。
“阮林,是我,季怀邈。”
“不要怕,不要怕黑夜,不要怕孤单,不要怕听不见,我会一直在。”
“我想吻你,因为我爱你。”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在万家团圆的时刻,他们在漫天璀璨里,抱着对方,唇舌也说不尽爱意。
阮林的泪没完没了,落下来,被季怀邈擦去。
后来,阮林自己笑了,抹了把眼睛:“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听到季怀邈随着他一起笑的声音,阮林抬起头,在周遭不亮的光里,捕捉到季怀邈眼角的点点闪烁。
季怀邈发现阮林看到了,于是赶紧偏过头用指节压在眼角。
阮林拉住他的手,晃晃,在一阵急促的噼里啪啦鞭炮声之后,说:“今晚不回家了好不好?”
季怀邈猛地抓紧了他的手,拽着他,跑出小道,跑上白云巷。
他们大步奔向前,奔跑着冲破黑夜,跨越过岁月。
按密码的时候,阮林的手抖得不行了,季怀邈握住他的手,门才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