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黎理清思路, 找到猁渔给他的两个木罐。
清凉草是浅淡的绿色粉末,没有任何味道,他拈起些许放进嘴里, 感觉有些苦。
另一个木罐装满无色的凝脂, 看上去晶莹剔透,非常......软?
他同样挑起些许,表情却变得迟疑。
猁渔只说这个东西可以在发情状态少受罪,没说怎么用。
顾九黎沉思片刻,试探着将凝脂涂在手背, 如同抹匀液体般轻易,手背立即变成水光淋漓的模样。
碧绿的猫眼悄无声息的瞪圆。
不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狮壮的声音。
“秃秃乖,清凉草又没有味道, 不难吃。”
顾九黎陡然缓过神, 猛地后退,匆忙拿起块兽皮, 然后又放下, 跑去厨房洗手。
然而无论清洗多久, 涂抹凝脂的地方都似有若无的显现不同的触感。
他面无表情的停止无意义的行为,泼掉第五次洗手的水,返回次卧, 收起两个木罐。随手拿起块兽皮, 沿着或纤长或浓密的毛发根部, 移动锋利的小刀,强行压制繁杂的思绪。
那个地方应该会比手背软嫩?
小刀的力道忽然改变, 轻而易举的割破兽皮。
顾九黎垂下眼皮,稍作反省, 拿起另一块兽皮继续收集可能会适合织布的兽毛。
狰狞的凶器如果沾染凝脂,如同倒刺似的东西会不会变软?
小刀的方向再次偏移,兽皮没破,整齐的兽毛却变成凌乱杂草般的模样。
顾九黎叹气,单手托腮,无意识的轻揉腹部。
没必要想太多,如果狮白没有在这个雨季出现发情状态,现在岂不是全都白想?
雨水渐大,天色愈发暗沉。
狮白拎着恰好可以双手托稳的木箱,停在门前铺着黑色兽皮的地方,拿起挂在墙侧的兽皮,先仔细擦拭木箱,然后才漫不经心的擦掉沿着小腿滑落的水珠。
他重新拿起木箱前往主卧,依旧放进窄柜,又去次卧看小猫研究织布的进展,惊讶的发现,小猫身边全是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碎皮。
竖着猫耳的青年抱着双腿,下巴搭在膝盖处,茫然发呆。
狮白小心的绕过散落的碎皮,如他所想的那般抱住小猫,情不自禁的吻在对方耳侧,“不顺利就不要再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有思路。”
顾九黎缓慢眨眼,“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没听见......”
话还没说完,吻就蔓延至他的唇角。
闪电的光芒穿过碎璃窗户照亮次卧,狮白克制的翻身,搂住顾九黎的同时捂住对方的耳朵,等待腹部的异样褪去。
不行,他还没准备足够的食物。
等到呼吸恢复正常,顾九黎已经找回理智,手掌沿着狮白线条分明的腹部向下移动,昂首叼住对方脆弱的喉结。
狮白抓住顾九黎的手腕,瞬间显现兽瞳,哑声道,“你想吃什么?”
感受到小猫的挣扎,他想阻止,最后却不够坚定,任由本可以轻而易举握住的手腕逃脱。
顾九黎竭尽全力的维持游刃有余的状态,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在发抖,“你、喂、我、吃?”
他要保持主动,必须让狮白意识到,听他的安排可以纾解烦躁,获得快乐。
这样即使是失去理智的时刻,对方也会习惯性的听他的安排。
狮白眯起眼睛,无意识的凝视获得自由却悬在半空的手,不假思索的答应小猫的要求,“好,等会我喂你吃。”
早就彻底绷紧的手终于落下,随即是温热的唇舌。
.
顾九黎对此只存在想象,动作委实生疏,好在狮白表现的很激动,没有为难他。
不过凶器的轮廓天生狰狞,顾九黎又非要勉强,最后难免吃苦,趴在床边止不住的干呕,眼眶也不知不觉的变红。
狮白安静的守在顾九黎的身边,双眼深沉近乎墨色,语气却格外冷静,“我也想吃,你喂我,可以吗?”
顾九黎扬起嘴角,发狠似的抹去不受控制的泪水,喜悦几乎化为实质。
他做什么,狮白学什么。
这个顺序很正确,主动权完全在他的手里。
意识模糊的时刻,顾九黎忽然对‘先苦后甜’有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受,难以抑制的期待后续更大的甜头。
等到呼吸再次被彻底掠夺,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嘴里的味道不对劲,当即疯狂的挣扎。
不行,没有清理口腔。
手腕被握住,两条腿也被彻底压制。顾九黎有力无处用,反而彻底恢复冷静。
先苦后甜!
安抚好狮白躁动的情绪,迟早会有需要他发力的时刻。
狮白感受到小猫不再挣扎,紧绷的身体逐渐舒缓,想到墨紫和点点的嘱咐,心中生出悔意,主动退开,缓慢舔舐破皮的伤痕,哑声道,“对不起,我有没有吓到你?”
顾九黎摇头,碧绿的猫眼格外明亮,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我们心甘情愿做的事,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
狮白非但没有因此感受到安慰,反而悔意更深,克制的离开凌乱的床铺,“我去弄些吃的东西。”
话毕,他甚至不敢多看顾九黎哪怕一眼,狼狈逃窜似的离开。
顾九黎闭上眼皮,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狮白很听话,偶尔的失控尚且在预料之中。
为什么要心慌?
错觉!
顾九黎悄无声息的握拳,爬起来收拾变得更加狼狈的兽皮,全都装进空箱,等着丢掉。
狮白在厨房,抬头就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景象,情绪终于彻底平静,耐心的将肥瘦适宜的兽肉切成张嘴就能彻底含住的大小。
雨季不适合吃不容易消化的东西,尽量避免吃撑,最好味道普通又抗饿,煮肉是最好的选择。
瓜果替代水,可以延长,精力充沛的状态。
经常吃同样的食物会腻,哪怕是小猫最喜欢的宽角食花兽也不行,必须还有另外准备的食物。
......
狮白理顺思路,找到雨伞和木屐,前往专门储物的三号房。
顾九黎彻底没有心思再研究织布的事,他悄无声息的观察狮白,发现对方在厨房专心的处理食材,于是故意躲到主卧的角落,举起银镜,仔细观察有些撕裂的嘴角和泛红的唇舌。
虽然看着有些可怜,但是已经比他的想象好很多。
仅有的血痕在嘴唇中央的位置。
他沉思片刻,又去次卧,找出装透明凝脂的木罐,放在主卧的床头柜,然后拿出金神石提取力量,消磨复杂的心情。
雨季的第一天,顾九黎和狮白睡在巨翅鸟的羽毛编制的窝,谁都没有变成兽形,只要身边的人有任何动作,另一个人就会立即睁开眼睛,可是双方从未有过同时睁开眼睛的时刻。
等到天色稍显明亮,狮白悄无声息的离开主卧,厨房的位置隐约响起各种动静,顾九黎终于安稳闭眼陷入沉眠。
这种平静的生活持续两天,顾九黎的紧张彻底退散,又能静下心整理兽皮,研究织布机。
他还想与狮白共同准备食物,可是狮白很温柔的看着他,近乎请求似的询问他能不能别帮忙。
顾九黎几乎瞬间感受到腹部的紧绷,只能不动声色的改变姿势,答应狮白莫名其妙的要求。
接下来半天,他总是会想到狮白的表情和语气,然后带入到另外场景,不停的体会心烦意乱的感受,忍不住怀疑,猁渔有没有说错。
即将进入成熟期的白狮专心做饭,无欲无求。
只是受到白狮的影响才会出现成熟期征兆的猫却满脑子......?
顾九黎面无表情的放下凌乱的兽皮,去找金神石平复心情。
当天晚上,顾九黎看着依旧紧抱着他闭眼的兽人,试探着道,“如果你觉得很难受,不必特意忍耐。”
狮白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顾九黎却敏感的察觉到腰侧的温度忽然升高,随即脸侧落下个轻吻。
“不难受,没关系。”
顾九黎困惑的眨眼。
他白天虽然有些激动,但是也没这么夸张。
原来狮白不是在雨季反而不再有发情的迹象,始终在沉默的忍耐?
为什么?
顾九黎下意识的想到雨季第一天发生的事。
难道是他当时表现的太难受,导致狮白很愧疚?
经过沉思,他恍然醒悟,那天之后,他和狮白亲密的行为,只剩蜻蜓点水似的吻脸。
顾九黎沉默的坐起来,安静凝视狮白侧脸,缓慢低头,顺着眼皮向下啄吻。
狮白这么心疼他,他当然也会心疼狮白。
况且受罪的人......至少这个雨季受罪的人,不会是他。
感受到温热濡湿的触感移动到胸前,狮白终究没能继续保持平静,喉结滚动,发出闷哼,哑声道,“我是第一次进入发情状态,可能会失控,雨季结束也未必能立即清醒。”
他依旧不肯睁眼,只是握住顾九黎的腰,强行锁在怀里,“先睡,等雨季过半或我再也忍不住。”
“为什么要忍?”顾九黎伸手,握住早就激动到颤抖的凶器,故意压低嗓音,“你是第一次进入发情状态,我也是第一次进入发情状态,说不定等雨季结束是我缠着你不放。”
玩笑似的话说到最后,顾九黎却满脸认真。
他无意识的蹭狮白棱角分明的胯骨,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道,“如果我缠的紧,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与狮白突然转换位置。
顾九黎猝不及防与近乎墨色的兽瞳对视,当即怔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生出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