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此时出现在慕俞手上的,是一封情书,盛煜想起先前在火锅店包厢中听到的那些话语,他们说慕俞很受欢迎,这点当然毋庸置疑,慕俞一直都很受欢迎,从小学到初中,盛煜都不知道自己遇到多少次别人向慕俞告白的情景了,可每一次慕俞都会拒绝,或是直接交给他来处理,他当然也乐得帮慕俞回绝。
慕俞不会谈恋爱,盛煜从来都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这点。
可为什么,当他今晚听到有人向慕俞告白,却会如此愤怒,甚至于在此时此刻,他竟是连慕俞拿着别人情书的这一幕都接受不能。
古怪的火焰烧上他心头,进而燃遍全身。
慕俞的视线只在手中的信封停留了几秒,那封信就“啪”地一下,猛地被盛煜从手上夺走了。
慕俞立刻转头,看向盛煜,却只见盛煜几乎是在夺走粉色信封的那一瞬间,就将信封拆开了,他的动作很是粗暴,那包装良好的信封很快就成为废纸一般的存在了,连带着里面写得满满的信纸都被揉皱了。
面对如此狂躁的盛煜,慕俞的反应却冷静到几乎异常,他试图将盛煜手中的信封夺回,盛煜却立刻就举起信纸,仗着近乎一米九的身高碾压慕俞,借着窗外隐约透进教室的灯光读完了手中写得密密麻麻的情书。
可越是阅读,他的脸色便越是黑沉,到最后,他近乎控制不住表情,怒火从他眼眶中喷涌而出,侧脖青筋冒起,他忽地暴起,将手中的信纸用力撕成了碎片。
无数碎片如雪花般飘扬而下,盛煜却只觉胸口还困着一头野兽,挣扎着想要突破枷锁四下肆虐,直到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盛煜的脸偏向了一边。
寂静、冷清的教室忽然又回到了他眼前,他捂着脸,感受到后知后觉的疼痛感,尽管几不可觉,他还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慕俞,“哥,你为什么打我?”
然而撞进眼底的,却是慕俞那双幽暗而冷淡的黑眸,他没有回答盛煜的话,而是蹲了下去,一片一片捡丢在地上的碎纸片。
盛煜自以为知道了慕俞打自己的原因——慕俞是班级的班长,班级的卫生要是做得不好被扣分了,他还要被班主任问责,因此他也紧跟着蹲下了身,打扫自己丢在地上的情书碎片。
然而最后一片都捡起来了之后,慕俞还是没有理盛煜,甚至还把自己捡起的全部碎片都丢到了盛煜手中,拿起包转身就走。
盛煜这下知道不能把垃圾丢在地上了,所以他丢进了班级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些,慕俞却已经离开了班级,盛煜急得不行,他急忙追了上去,先是连拉带抢着把慕俞的包背到了自己身上,慕俞抢不过他,干脆就松开书包,仍是不理盛煜,径直往前走,然而盛煜却是像狗皮膏药般,死皮赖脸地贴上来,连声道歉:“哥,哥,我错了,我不该乱扔垃圾,我应该直接把那些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慕俞脚步一顿,是盛煜见他不理自己,挡在了他面前,高大的少年脸上已全然没了刚刚的暴怒模样,一双灰色眼眸中满是彷徨慌张,“哥哥,你别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家伙,连“哥哥”都用上了。
慕俞本来不打算理盛煜,但不论他怎么走,盛煜都要挡在他面前,他只得假装生气地朝对方比划:“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盛煜见慕俞终于愿意跟自己沟通,眼中一喜,他顿时跟啄米的小鸡似的点头,“真的知道了!”
然而慕俞却仍是面无表情,他用力地比划,“不,你不知道!等你想通再跟我说话吧!”
吵架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想通”这两个字,如果真的想通了,起初也不会吵架,盛煜怔了一会,慕俞就快步绕过他离开了,而接下来,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慕俞都不再回应他,就算他挡在慕俞面前,慕俞也只会冷冷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盛煜怕两人回家太晚,引起盛景城的注意,才无奈放弃。
这时,盛煜才惊觉慕俞不能说话的坏处——不能说话,代表着只要慕俞愿意,他就能毫无障碍地主动断绝与其他人的沟通,而其他人,包括盛煜,对此根本毫无办法。
盛煜几乎要被逼疯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慕俞仅仅只是不愿和自己说话,竟就能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他脑里一片混乱,直到上了计程车,他还在想慕俞生气的原因,“慕俞不喜欢他撕情书”这一点短暂地滑过他的大脑,可盛煜却始终不愿接受慕俞竟会为了别人的情书对自己生气,下意识便将这一点忽略了。
一路上,盛煜倍受煎熬,慕俞目光却也幽幽的,他也不好受。
他想起晚上,他去前台结完账,其实很快就回到了包厢前,却不巧听到了盛煜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是优等生,没有对象,现在也不可能谈恋爱。”
当时慕俞心里就一个咯噔,他虽然很想将盛煜口中的“他”理解成“她”或是别的“他”,但就盛煜打个篮球,还一定要他这个哥哥到场,甚至一边和队长对骂,还一边给他发了十几条催促的信息,这个“他”,很可能就是他这个便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