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乙正欲将雪茨放下, 孰知雪茨没肯顺着下来,而是一个盘腿勾住了贺乙的腰,再一下腰——极其灵活地转移到了贺乙背后, 面上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贺乙本还高兴着, 却被雪茨一番操作弄得心惊胆颤的,不过好在他练过, 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重心,便没被带着摔倒或是如何。
“……下来,好重。”雪茨怎么也是快及冠的身量了, 重固然是重的,但贺乙不至于背不动,就是故意臊他一下。
雪茨干脆攀住贺乙的肩,凑到他耳边, 挑衅道, “你试试弄我下来。”
贺乙偏头作势要瞅他, 手则偷偷往后伸,想抓他两条腿往下放,然而雪茨着实太机敏了, 立刻察觉到了贺乙的动作,一个躲闪兼挪移,这回直接切到了贺乙正面,依旧勾腿抱着。
雪茨还在笑着,贺乙却笑不出来。他眼前是雪茨身前的交领,鼻下是雪茨身上萦绕的冷冽清香, 肤上是雪茨那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
这面对面的姿势,着实近得过头了, 他若是起什么反应难免会“膈应”到对方,因而贺乙只能极力屏蔽着五感,拍了下雪茨的屁股,叹道,“你厉害,我认输,快下来。”
雪茨见贺乙认输得如此爽快,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得劲,不过还是乖乖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真服了这小子,竟将他当猫爬架玩了。贺乙折了折发烫的耳尖,背过身去柴房里取镰刀,准备下地。
下地时贺乙听旁边的叔婶说,近日有人到山上去摸河蚬,摸了不少,当下时节的河蚬尤其肥美,吃着滋味颇妙。
贺乙听了便想待会也上山一趟看看,最好能加个餐。
到了巳时,贺乙带上雪茨,两人一齐行至犽猡山山腰处的那条小溪附近,纷纷摘鞋蹚水里去了。
他们能听见不远处有小孩嬉笑的声音,也有大人的讲话声,应当是有人带着小孩来摸河蚬了。
前两日下雨将乌云都下没了,此时正万里无云,一碧无际,倒映着澄空的小溪清澈见底,不时有小鱼摆着鱼尾疾速游过,鳞片折射着粼粼白光。
雪茨瓷白的双足在泥沙里搅了搅,扬起一片浑浊,但隐约可见溪底堆着的圆底三角贝,棕黄褐黄皆有之,触感独特,雪茨弯下身去抓了把,手中沙水倾泻,余下在掌心的便是数只河蚬。
“还真挺多的,等我接点水,便丢到桶里来。”贺乙也同样用脚拨开溪底的泥沙,再下手去摸,一摸一大把,不一时,桶里便蓄了一大堆小小的河蚬,俱泡在水底下。
“这要怎么煮?”雪茨难得过问了一下食材的做法。
“炒。知道炒是什么吗?就是下点油下去,然后放食材下锅里加热,用锅铲翻动。”贺乙比划了一下,解释道。
“要放蜂蜜吗?”
雪茨估计是馋蜂蜜了,可贺乙还未听过这样的搭配,感觉多少有些暗黑了,或许下回做点能用到蜜的,譬如蜜汁烤翅什么的……只是问题是没有鸡。
贺乙目光移到了雪茨身上,寻思这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日的晚膳弄得有些晚,因为贺乙不知河蚬吐沙需要较长时间,只听说插把菜刀下去便可让河蚬吐沙。他向来听说的办法都是泡盐水,兴许是盐贵,村里人舍不得用,而本身河蚬这类河鲜不顶肚子,捡来也只是为着换点口味,添个不花钱的菜,要是为着它还得填进去一个盐的成本,多少有些不值当了。
当然对贺乙来说,也都还好,泡的时候可省下来盐,但炒的时候还是得放些盐进去,不然他怕没滋没味,白整了。
给河蚬换了两回水,泡到将要入夜,贺乙才敢取来炒了,他找千里借了点紫苏,又找刘大娘拿了些姜葱,切末丢进锅中热油里爆香,其后便放河蚬和紫苏下去翻炒,炒至河蚬尽皆开壳,再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