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的后爪无处安放, 够了半晌也没敢剜着树皮往下落,兴许四下的落点皆离太远,它本就不是什么攀爬能手, 是以跳又跳不得。
追逐到其树底下的雪茨略微兴奋地立起长身, 用爪子在树干上划出爪痕,虎视眈眈地往上望。
而后头的徐蓬也不免有些激动, 只是还未如何,他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带弓箭出门,他的弓足有四十斤重,加上这回纯粹是冲着蜂蜜去的, 于是只带了可割蜜可砍草的长刀。
贺乙则终是看出来那赤狐不擅爬树了,不然它往旁边嗖嗖跳几根枝桠,便能逃了去了,怎会在上头动也不动。而雪茨是会爬树的, 不知为何它却没有到上面去, 莫非有何顾忌?
然而贺乙刚在这边如此想着, 那边僵持的局面便被破了。
只见,不,只闻一阵浓烈到使人本能反胃的骚臭味扑面而来, 而前方的雪茨首当其冲,雪茨的嗅觉本就灵敏,这臭味猛地灌入其鼻腔,不出数十息,雪茨便一面痛苦干呕一面往后跃,不一时便撤出十余丈远。
贺乙岂能不知这是何味道, 虽然他也是头一次闻到,但这定然就是那赤狐遇险时释放的臭气。这味不亚于闷热天鼻子撞进有狐臭之人的腋下, 再狠狠吸了口气。
贺乙虽站得颇远,但恰好站在下风位,遂一时之间,他和雪茨都遭了重。
徐蓬所立之处则稍好些,他仅闻到些许异味,且及时捂住了口鼻,没受什么影响,是以喊他俩到他那边来。
可贺乙和雪茨都被熏得晕头转向的,徐蓬不得不上手去将他们拖到一旁来。片刻后,一人一豹才逐渐缓了过来。
雪茨甩了甩脑袋,异常烦躁地摁了摁爪子。缓过来后它便想找赤狐算账,可惜朝树上望去,却已不见赤狐踪影。
雪茨懊恼得叼起了自己的大尾巴,也不顾自己漂亮的毛发了,就那么发泄似的啃咬了起来。
贺乙便去摸摸雪茨的下巴毛,诱导着它将尾巴吐出来,再替它理了理尾巴上的毛毛,安慰道,“咱去闻闻别的花花草草,隔掉这股味道。跟我走吗?”
雪茨委委屈屈地睨他一眼,随后一脸埋进了贺乙颈窝。贺乙身上虽稍稍有些汗味,但并不难闻。雪茨也不管自己的毛毛会被贺乙的细汗粘黏到,只一个劲地用头拱着他。
真爱撒娇。贺乙笑了笑,没说出来,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不被拱到地上去,同时不忘顺顺它的背毛。
徐蓬对表弟和一头猛兽之间这般黏糊的相处方式已然见怪不怪,他甚至懒得打断他们,走到开阔地歇了会儿,等他们跟上来,才一并继续往丁峰去。
丙峰爬了一半,他们竟寻到了一片开满紫花的绿地,林间凉风裹挟着花朵散发出来的清香气,使人觉着心肺都被洗涤了一般,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徐蓬蹲下|身,凑近花骨朵细嗅了几下,道,“这是紫云英,味甘,苗花皆可食。”
贺乙也蹲下去摘了朵到眼前端详,紫云英的花小小的,紫粉白三色相间,瓣状优美,长得很是精致。
“说来此花花期应当过了才对。”徐蓬不解。
“许是天气原因使花期延迟了?”贺乙随口道。
“……或许。”
在他们交谈时,某个身影却支着耳往某处悄然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