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路回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
谢家为了解决他的信息素紊乱, 曾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房间里放了高浓度的模拟Omega信息素。
但谢路回从未有过医生所说的甜蜜又难以控制的“标记冲动”,只觉得恶心。
被信息素和生理本能控制大脑,跟未开化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但时瓷的邀请却让谢路回一瞬破功, 心荡神摇。
“现在不行。”
谢路回眼中有些血丝,下颌线绷紧,艰难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哪怕Alpha的腺体没Omega这么敏感,也很有象征意义了。
他不能让别人觉得少年是很随便的A,在公共场合就能被碰腺体。
虽然那些人多半只会妒忌和酸言酸语。
谢路回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少年被触碰腺体的模样。
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带着时瓷离开只有两人的音乐教室。
时瓷:?
谢路回这么嫌弃他吗, 帮忙擦一下脏东西都不行。
他看着下颌线紧绷,神色阴森似乎非常抗拒, 好像下一秒就会让他滚开的谢路回,放心了。
看来人设值还是很稳的。
时瓷自己拿湿巾随便擦了下, 问:“国际象棋社要怎么进?”
谢路回:“社员考评。”
时瓷心里默念对不起,嘴上还是很作地道:“可是我不想下棋,又想进社团怎么办?”
两人在旁边停了这么久, 国际象棋社的人已经默默靠了过来。
负责考核的Alpha脸上通红,像是喝醉酒一般。
他想上前说完全没问题,社团无形的门槛很高,但那都是对其他人!
他们可以社团内部投票, 谁不同意转校生进社团就把谁踢出去。
但Alpha愤愤地听见站在少年身边, 国际象棋社的社长谢路回先一步开口,说:“没关系,我帮你考核。”
时瓷惊讶。
这还能别人帮忙下的?
但他没拒绝谢路回的客气话, 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让谢路回去帮他考核。
毕竟虚荣骄纵的假少爷就是喜欢狐假虎威地指使人, 周围的学生很多,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宣扬自己“救命恩人”特殊地位的机会。
【系统:人设值+2%】
国际象棋社以前从未有过“代下考核”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但谢路回已经开口, 不行也行了。
自从信息素失控的情况越来越频繁,谢路回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很少再有闲心参与社团活动。
谢路回坐下,修长苍白的手握着实木棋子移动,凌厉凛冽。
下棋风格跟他的外表如出一辙,冷戾强悍的进攻型,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负责考核的Alpha已经没心思想其他的,冷汗涔涔地盯着棋盘,表情严肃地思考。
谢路回面不改色,毫无留手的意思。
想到这是他帮时瓷下棋,少年就站在旁边欣赏,也许还会露出或崇拜或讶异的表情,谢路回就难以抑制地生出亢奋与狂热。
国际象棋社的Alpha面露苦涩,在社长动真格的情况下只能节节败退。
对方良久才动一步。
谢路回的动作却仿佛不假思索,场内场外全方位给人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拼色实木棋盘上,对面的阵型很快被冲垮。
负责考核的Alpha被连续将杀,直接举白旗投降,周围不知不觉围观过来的学生们都啧啧称赞。
谢路回并未动容,从执棋状态退出,第一时间回头去找时瓷。
“成功了,你可以……”声音戛然而止。
他侧后方哪里还有少年纤细的身影。
余光里那道制服的影子不是时瓷,而是另外一个身形接近的Beta。
零星的愉悦彻底塌陷,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着急。
更何况谢路回那点高兴都不是因为下赢了这盘棋这身,而是因为成功在时瓷面前赢了。
谢路回猛然起身,凳子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进了冰窟似的冻结。
“刚才站在这里的Alpha在哪儿。”
哪怕是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此时都有种鼻腔被灌入了水泥一般的窒息感。
“我……我不知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就没看见有人。”
气温更低,已经有体质不太好的Alpha在浓烈的带着攻击性的信息素中,有了生理性呕吐、逃跑等冲动。
但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敢出声让谢家继承人冷静些。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绝望太疯狂了,令人想到那些在最亲密的结-合期突然失去伴侣的Alpha。
被抛弃在大街上的野犬一样,进入了神智崩溃的应激期。
谢路回手上还拿着少年擦过雪白后颈的湿巾,残存的无名香味唤回了些理智。
他摸出手机,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谢路回知道这是在学校,育枫很安全。
但就是难以控制。
被以前自己最不屑的信息素本能控制了大脑,满满都是另外一个人。
刚才跟谢路回下棋的Alpha强忍不适,说:“谢哥,我刚才看见时瓷好像去了冷柜的方向。”
学生活动中心的场馆建得很大,还有专业的游泳馆、击剑场地等,运动累了学生需要补充能量,自然有贩售的机器。
谢路回听闻立刻朝着Alpha指路的方向过去。
然后在路上看到了晃晃荡荡正走回来的少年。
时瓷手上拿了一个甜筒,的确是去买冷饮去了。
透过玻璃的阳光带了些柔和的滤镜,轻柔地笼罩在少年身边,无边风月,岁月静好。
谢路回剧烈搏动的心跳还没有彻底平复下来,但信息素已经沉稳平静,诚实地被驯服,甚至有些委屈地贴近一无所察的少年。
但时瓷现在是个Alpha,还是个对信息素不是很敏感的劣等A。
他看到前面的谢路回一愣,眉毛皱起来,先发制人:“你怎么这种表情,不会是刚才下棋输了吧?”
谢路回没说话,走到时瓷面前,比他高大半个头,却古怪地显得弱势忠诚。
素日冷冽上勾的狭长凤眸耷拉着,薄唇紧抿。
这位大少爷不会真的下棋输了吧。
不是说他下棋很厉害吗。
而且哪个勇士,居然敢当面赢了谢家的继承人。
眉目生动的纤细少年嘴上恶劣地嘀咕是不是太弱了,他还想去国际象棋社团的专用教室看看,这下没希望了。
但信息素却透着股温柔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