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时常错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裴嘉言不用读书,他以两周一次的频率和班主任保持联系,了解学校的动向,其余时间就跟在我身边。
小狗的警惕性很高,从来不在白天的时段和我一起出门,他说担心老妈丧心病狂雇私家侦探。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挺靠谱的,就算老妈觉得我私生活混乱也没放过这个裴嘉言有可能投奔的据点——我下班上班看到过好几次鬼鬼祟祟的人影。
要不怎么说我觉得老妈有病,正常人想不出这么损的招。
过完年,气温急剧升高,春姑娘只来得及吹了一口气,就被夏天急吼吼地扯着辫子踹到天边。
裴嘉言没合适的衣服穿,在家也是校服。他说我的裤子自己穿上怎么都嫌大,成天委委屈屈的,于是我答应他改天休息的时候去买衣服。
然而什么时间休息得看老板娘的脸色。
上班还是照样,唱歌卖笑发呆三部曲轮换。
偶尔有富婆问我卖不卖,以前我是吊儿郎当地说滚,现在是心平气和地喊她们滚。酒吧生意时好时坏,米兰的脾气也时好时坏,她不在乎手下人钓富婆,这行业流动性高没谁能干一辈子,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站街。
米兰可能偏心我,或者把我当兄弟,别人巴结都被嫌弃的时候,她喊我别拒绝人搞得太僵硬否则容易引起报复。
放在过去我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不会听,但现在心情好,就笑嘻嘻地说好吧。反正常客都知道我是个什么狗脾气,一圈都问完了之后就没人再来讨不愉快。
米兰的姘头黑鸦——因为过于乌鸦嘴被起的诨号,他自己欣然接受,玩成了艺名——夸我不同流合污,酸不拉几地表示大概只有天仙才能入我的眼。几个平时不太熟的同事跟着他起哄,说等着看谁能收了我。
开玩笑,我能被他们知道自己家里藏了个高中生吗?还混不混了?
不过黑鸦的嘴大概真开过光,和他说完话我都能碰见奇葩事。
这天有个富婆找我,她之前包了一个大学生,玩腻后把业余鸭子甩了,拽着她老公一起邀请我长期3p。她是常客,一喝醉了就说自己老公那点破事,酒吧的人都知道:同性恋,形婚,这次还是第一次计划一起玩,她老公想找个固定炮操屁眼,而她想看她老公被操——有钱人的想法我可能下辈子都猜不透。
休息时富婆找到我,在领口塞了一沓百元大钞夸我今天帅,我立刻说谢谢姐。
她跟我介绍了她老公,那男的站在旁边,穿着考究也挡不住只是个身板单薄满脸肾虚的小白脸,上下看我一圈后讨好地笑着。
大约是很满意自己老婆的选择。
我被他的目光盯着,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当场呕吐。什么玩意儿。
那瞬间我想狠狠羞辱眼前这俩傻逼,但米兰的生意还得做,不能给她找事。于是听完富婆委婉的说辞后我掏了根烟出来,小白脸立刻拿出个价值不菲的打火机要帮我点烟,我一侧脸躲开了。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没空理他,诚恳地对富婆说:“姐姐,我要是你,就想办法找几个民工免费操他,录个像,以后一回家就循环播放玩。他爽了,你也爽了,是这道理不?”
富婆很满意我的回答,她眉开眼笑地用戴着鸽子蛋的手指拧了把我的脸:“还是陈屿会说话,这烂屁股的东西就屡教不改。”
她领着小白脸离开后黑鸦靠过来:“要是我,我就干了。”
“米兰会打死你。”我说,用两块一个的塑料壳打火机点燃烟。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答应,说不定过几天哥哥要给你收尸喽!”黑鸦嘻嘻笑着,“那女的恨她老公还不够,怎么可能真要和你玩?拉你陪葬呢。”
我说我知道,这些垃圾上等人。
黑鸦很欣赏我这段发言,要请我喝酒,我最近耳鸣稍微好转但还是不敢喝多,指了指台上表示一会儿还要唱歌。
他遗憾地耸肩,离开这个小门去别的地方穿梭。我站的地方很黑,衬托着不远处光线杂乱的空间成了明亮的箱子,牛鬼蛇神,你死我活,纠缠不清。
我把那根烟抽完后闻了闻指头的焦油味,头脑有点放空,直到他们喊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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