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大明星的故事讲得不错。
挺不错, 祁纠在听到他们第三次出海钓鱼、手拉手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时睡着……那之后的印象,就像没怎么仔细剪辑过的样片。
大概是把心放得太彻底,他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或许上了船,或许在某个港口去了久负盛名的康复医院。
样片粗糙,样片没有雕琢,不如电影完美。
有人来人往的嘈杂,有语言不通的费力, 有不那么如愿的检查结果, 有患者家属不肯将就, 和当地医生面红耳赤的争执。
有很多没办法的事,比如旧伤大概没办法恢复得更好, 比如想要不疼最好的办法, 也只不过就是用止痛药。
比如这样的患者寿命通常不长。
比如病房外不都是电视里才有的阳光明媚。
也有不见五指的深夜, 电闪雷鸣、瓢泼暴雨。
况星野爬上病床,抱着祁纠的脑袋和肩膀, 替他挡住震得人耳鸣的炸雷,小心抚摸湿漉漉的额发, 急促的吻比雨点落得密集。
祁纠被这场小规模暴雨吵醒,睁开眼睛,摸摸胸口起伏的狼崽子。
况星野愣了一会儿,眼眶红了下,扯起笑。
“……疼不疼?”况星野轻声说, “我让医生用了止痛泵。”
祁纠昏睡了好几天,高烧, 旧伤玩命折腾,像是这些年压制的隐患终于有机会爆发, 恨不得把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拆个遍。
这里的医生医术或许尚可,但手法实在粗暴,况星野激烈反对用束缚带,和那些人大吵了一架。
“你从没照顾过这种病人!”医生看着这个说不通的东方年轻人,头痛不已,“那些擅自寻找记忆的不合规治疗,找回了不该找的东西!”
不论是哪个地方的医生,都不支持这种不计后果的冒险行为:“当初这么干的时候,他的医生也一定警告过他,大脑本来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
大脑本来有自我保护机制,会遗忘过于痛苦的记忆,可如果非要违背规律、强行回溯寻找,那就要一起想起来。
这是止痛药也搞不定的幻痛。
车祸的每个环节,都会伴随这些发作的旧伤,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发生,事无巨细,逼真得和现实无差。
没人能帮他,因为没人能穿过时间,回到过去。
医生们接诊过某位不能透露的大人物,性格坚毅、向来以冷峻铁血著称,那位大人物不愿虚弱暴露人前,拒绝了一切陪伴探望,自然也拒绝了束缚带这种东西……房间里没有任何危险品。
患者的最后一次发病,是把门反锁,用撕扯咬碎的床单系成长条,把自己吊在了浴室水管上。
……
祁纠并没变成这种叫人头疼的患者。
这件事叫医生们有些讪然,在门外徘徊了几次,试图弄清楚缘由。
况星野并不拒绝他们窥伺,这事没什么好瞒的,他和祁纠的事正大光明,没任何事要瞒。
况大明星这几天冒充束缚带,手脚并用抱着祁纠,大概练习了几万次,所以接吻技术突飞猛进,能在病房里亲出一场超小规模雷阵雨。
人形束缚带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探出手指,轻轻摸祁纠的眼睛。
况星野小声问:“有多疼?”
琥珀色的眼睛弯一弯,像是没听见不好回答的提问。
况星野被收拢的手臂圈进怀里,祁纠的烧还没退,嘴唇有些干涸,但吻柔软,透出灼人高热。
“……我很好。”况星野被他教得乖,再不情愿,还是咬了咬腮帮里的软肉,主动汇报,“吃饭了,睡觉了。”
小白狼仰着头,使出浑身解数耍赖,贴着这个人起皮的嘴唇轻轻磨蹭:“行吗?”
祁纠觉得不太行,捏捏他的后颈,把人扯远了点。
况星野:“……”
况星野闭了闭眼睛,横了横心。
“头疼了五次,都不严重,抱着你就好了。”
况大明星毫无感情地背:“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乱吃药,没不穿拖鞋,没乱捡地上的东西吃……”
有人绷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又玩命憋气装蘑菇。
隋影帝看起来显然没意识到病房里有人。
习惯了大荧幕,恰好错过一个时代的过气影帝,也不太能理解“直播”这种模式是为了什么。
举着GoPro的摄像助理:“……”
因为……节目组没什么可拍的了。
孙迎和他的金主貌合神离,伊冯娜被狗仔发现了神秘正派男友,正在设法公关。乔潇跟着祁纠赚了一大笔,兴高采烈当即踹了相看两厌男明星。
而况顶流觉得,他和隋影帝的事,没什么好瞒的。
可以拍,什么都能人知道,但时间有限,况星野没工夫理人。
况星野要照顾他哥。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投资方这么回了节目组,就把手机扔下,让他们自己处理……于是节目组胆大包天,塞过来摄像助理和一套便携直播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