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床很难的。
很难的, 要把被单扯平,要把床弄软和,要让枕头不高不低。
当初隋驿的要求就是这样。
况星野要给他铺床, 床单不能有一点褶,被罩的方向不能弄错,枕头不够蓬松当然不行……隋影帝金贵的后脑勺不能枕形状不好看的枕头。
所以况星野没时间给什么大人物“敬酒”。
隋驿跋扈惯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靠在窗边低头点烟, 掌心的火光明灭不定, 眉宇被光线勾勒分明。
况星野攥着拍到一半的枕头, 躲在门后看他。
隋驿的耳朵灵得离谱,听见动静, 咬着烟抬头, 依旧没心没肺, 朝心事重重的临时助理吹口哨。
……这种流氓行径,往往会让况星野从头红到脚, 二话不说把门关严。
不关严不行,隋驿的条件太优越, 哪怕这样站没站相地耍流氓,也有种天生的风流。
多看一眼都蛊人。
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用力按着砰砰作响的胸口,靠着门深呼吸。
门的隔音不错,关严就听不见动静, 不用担忧心跳太吵。
所以和经纪人的话也就被门挡住。
“……高处不胜寒。”
公司派来的经纪人磨破了嘴皮子,苦口婆心:“就去一趟, 新人很多,漂亮的不止这一个, 你再想想……”
高处不胜寒,盯着隋驿的人太多。
数不清的人盯着隋驿,那么多双眼睛,恨不得举着放大镜,等他阴沟里翻船。
所有人都说,隋驿早晚翻船。
“没商量。”隋影帝依然懒洋洋,揉着耳朵,“我的人,凭什么给一堆大冬瓜敬酒?”
经纪人哭笑不得,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玩命咳嗽:“……”
说“大冬瓜”抬举了那些东西,包厢里的人究竟是否能定义为人,其实有些争议。
毕竟,再怎么说,人总归该有道德廉耻。
况星野这一晚被点名叫去,本来该是个作陪的“乐子”——无权无势的漂亮新人,倘若再没人罩着,很容易落到这个地步。
但隋驿相当霸道地占着他,当成个不准人动的禁脔,有挺多时候……就没辙了。
毕竟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隋驿通常属于“横”的,脾气上来了,非要犯浑,也不是不能到“不要命”的范畴。加上他已经到了顶的烫手流量,随便动一动就是个大新闻。
哪怕真是什么有权有势的资方巨擘,到了这个份上,也要掂量。
为了一个新人,闹得腥风血雨,惹来一堆麻烦。
不是不行,但毕竟不值。
所以况星野在这个圈子里,除了隋驿的标签一直摘不掉,居然是少有的干干净净。
没有黑料没有把柄,没半点怕人知道的事。
至于跟隋驿的那些事——隋驿不都已经遭报应了吗?
每个人都这么说,隋驿已经遭报应了,谁叫他好赌,又挥霍成性,家产糟蹋没了,还屋漏偏逢连夜雨地出了场车祸。
……听说这两个月又复出了,装模作样弄了个轮椅,专门卖惨骗钱。
过去的五年加起来,这就是况星野能弄到的全部消息。
就这么点消息,已经把圈内圈外能找到的真假八卦全翻遍、翻到底朝天,况星野甚至高价聘用了一批私家侦探。
没用,全是些骗子,况星野起诉他们了。
全是骗子。
五年来,况星野找不到隋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