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扔下扑克牌, 松了口气:“总算来了。”
他们已经在缓冲区打了二十四个小时的牌,如果国王再不来看看他快死的俘虏,系统就要准备去弄个新世界。
有任务的世界有的是,但有海鲜拼盘的岛可不好找。
要是国王愿意帮他们弄, 海底还有拿到商城都价值几千点的本地大龙虾, 那个更鲜美, 祁纠还会做青芥末龙虾球。
“他在想办法弄醒你……不太成功。”系统举着望远镜, 给祁纠转播,“现在他在摸你。”
弄不醒是自然的, 缓冲区现在完全不放人出去, 那具身体暂时不到导入意识的标准。
国王也终于察觉到,木板上的人类变得比之前烫。
烫很多, 呼吸微弱急促,额发垂在阖紧的眼睫上,脸色是种异样的霜白。
国王用那件军装把人裹起来,捧到眼前,晃了晃。
这样的晃动无法弄醒人类囚徒, 清瘦的人类将军仍昏迷着, 因为这样的扰动, 呼吸也更弱,甚至变得时断时续。
国王皱着眉,这样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半晌,扬手要将祁纠扔回木板上。
他已经这样抬手, 却又在半路收回力道。
……太脆弱了。
人鱼无法理解这样脆弱的种族如何生存, 也不理解这样脆弱的生物, 为什么有那样恶劣的贪婪和野心。
但眼前这个人类还有用,国王低垂着头, 尾巴烦躁地拍碎几块石头以后,还是勉强耐住了脾气,把高烧的囚徒放回去。
接着,国王就转身离开茅草屋,那一片映着明月的海面又被打碎。
“他回海里了,看路线是去给你拿药,人鱼的药都很不错……”系统扩大了点观测范围,“你在想什么?”
祁纠还是没看清,举着望远镜:“人鱼是怎么走路的?”
系统:“……”
的确不容易看清,国王在岸上横冲直撞,被锋利鳞片割碎的石花飞溅,让监控的画面很受干扰。
系统翻出设定,查了查:“类似蟒,有两种办法,要么用尾巴,要么用鳞片。”
自然界的蟒蛇也这样,平时蜿蜒游动,非要着急走直线的时候,就用鳞片……后者原理上和坦克的履带差不多。
不过人鱼的尾巴漂亮——这就跟履带完全不同了。
那些鳞片有极为奇异的光泽,堪比最华美的宝石。有些特异的鳞片,在暗处甚至有点点星辰似的细碎银光,是很珍贵的藏品。
所以,很多人鱼被人类捕捉后,就一直关在只比身体大一点的特种玻璃鱼缸里,避免那些鱼鳞有任何磨损。
“千万别碰国王的尾巴。”
系统想起重要设定,提醒祁纠:“国王还是小鱼崽的时候,被人类抓去关着,每天都揭鳞片。”
揭鳞片不会让人鱼死亡,但会疼、会流血,还会让人鱼陷入极端的暴躁。
这是个很重视“漂亮”的种族,尤其幼时揭鳞,因为自愈能力还不足,伤口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终生不愈。
系统暗中猜测,国王生性残暴、凶狠莫测,也一定和漂亮尾巴上盘踞了一大片狰狞疤痕有关系。
祁纠点了点头,和系统讨论:“弄个祛疤的金手指?”
系统愣了下,也受他启发——祛疤算改变外表,也是一类相当主流的金手指类型,只不过他们这次的任务主线不在这个方向,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我去试试。”
祁纠把最后三张红桃JQK放下,给它践行。
“……”系统裤子都输没了,扒拉出来两个钢镚扔给他,收起扑克牌,回去找总部要祛疤金手指去了。
……
缓冲区的提示也在这时候亮起。
人鱼的药的确很有效,就是用法特殊。他们把药稀释在一小片海水里,然后在里面游动,靠身体吸收。
国王去问了见多识广的老人鱼,脆弱的人类用不了这种办法,会淹死。
脆弱的人类要把药抹在身上。
国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得要干这个,攥着药膏回来,森森盯着木板上的囚徒,思考要不要换个人质。
一阵夜风灌进来,昏迷的人类囚徒咳了两声。
那件军装似乎不能挡风,囚徒紧闭着眼,眉峰吃力蹙动,仍旧醒不过来,苍白得近于玉质的脸上血色更浅,潮湿的额发搭在疲倦眉宇间。
国王摸到一手漉湿的冷汗。
这种冷汗被风一吹,居然凉得叫人鱼也觉得像冰。
国王盯了一会儿这个漂亮的人类将军。
……他不是被人鱼秉性蛊惑。
是因为人质也没那么好换,短时间内,人类大概不会再派星舰来了。
国王从不被低级的本能控制,撑了下木板翻上去,将囚徒抱在怀里,随手扯开那件衬衫。
这种一扯就烂的布料只是稍稍用力,纽扣就崩飞,国王把人类囚徒从衬衫里剥出来,给他涂抹药膏。
人鱼的身体天生强韧,这是天赋导致的,因为体质和人类不同,并没见过多少“肌肉”这种东西。
被他囚禁的人类将军有不少,虽然冰冷濡湿,但触感的确和想象中差不多,很有韧性,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衬衫和军装以后就显得那么瘦削。
穿着军装的人,该是擅长杀戮和战斗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双手还会用棕榈叶折船……还会把螃蟹弄成红的。
国王从没见到这样的人类,也没吃过红螃蟹,昨天嚼的那几只其实有不错的味道,但壳不好吃。
国王一边抹药,一边走神,开始想昨天打翻的蟹肉。
那东西该是好吃的,但他不能被人类囚徒蛊惑——说不定这些狡猾的人类往里面下了毒。
人类很擅长用毒,人鱼能抵抗自然界的毒药,却抵挡不了人类合成的化学毒剂,有很多人鱼就是栽在神经性毒剂上。
想起被捕捉的同族,国王的视线又冷了冷,手下难免用力,将手中囚徒的肩膀攥出一片红痕。
……这样的力道,加上迅速见效的药物,让高烧的人类将军醒过来。
国王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谢谢。”看见药膏,虚弱的囚徒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笑了笑,“帮大忙了。”
说完这话,仍在发着高烧的人类将军,就费力地支撑着手臂,自己慢慢坐起来。
这样自不量力的行为,让那张原本就已近霜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只是勉强支撑着靠在墙上,就又渗出细细冷汗,微垂着头轻喘。
好看的眼睛被垂落的额发挡着,叫坠沉的眼睫遮住了。
国王不满地收回视线,皱紧了眉,改成盯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