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弥眼里满是茫然, 与贺景延面面相觑,足足怔了半分钟。
从深秋到冬天,他与贺景延朝夕共处,亲眼见到对方的专业能力和手腕, 也受到对方的好意照拂和指引。
对贺景延的了解一点点增加, 距离一点点靠近, 纪弥不知不觉会想, 贺景延也没自己之前戒备的那么坏……
现在他看着贺景延这张英俊面孔,后悔自己还是道行不够。
居然把眼前这种变态当好人。
跟Jing骂的那几句真没冤枉贺景延,纪弥认为回公司以后, 自己能写一本《鸿拟垃圾.pdf》
“干嘛要打听这个啊?”纪弥开始做PDF取材。
贺景延出卖秘书室:“方溪云他们在打赌你会怎么穿。”
原来是拿自己下注,纪弥瞧向温泉池, 那几个人正在打混架。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噢, 是方老师同款红色。”
贺景延没信:“真的假的?”
“为什么要骗你们呢?我一直能用到24岁,到时候还可以压太岁。”纪弥道。
方溪云听到了他说的话, 嚷嚷:“Noah你别嘴硬了, 不管人家中途有什么岔子,反正都和你押的不一样。”
Noah的好胜心很强:“纪弥肯定在撒谎!”
纪弥无语地朝他们喊:“我才没有!”
他干巴巴撒完谎,不想和这群人玩了,自己去角落里泡着。
随后,贺景延凑到他旁边,不过没有到池子里去, 只是在旁边懒洋洋坐下。
这处温泉在主楼后面的别院,有着浓厚的和风气息,贺景延穿了酒店提供的日式浴衣, 与周围场景很相衬。
他本就身形优越高大,配上一身暗纹黑色衣衫, 显得非常笔挺,因为气场太盛,也很容易给人冷漠的感觉。
但纪弥没有怕他,用后脑勺朝着贺景延,摆明了不愿意理睬。
过了会,贺景延抗议下属对上司冷暴力,伸手戳他的后脑勺,纪弥转过身来往岸上泼水。
贺景延的衣摆被打湿了一些,不过没在意,垂下眼睫和纪弥搭话。
“不该替Noah挣扎的,冒犯你了。”贺景延淡声说,“生气了?”
纪弥假装思考人生,听不到耳边讲话。
贺景延叫他:“Lethe。”
纪弥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待会儿我借个扩音喇叭过来,不喊尊称喊不动。”贺景延道。
纪弥警惕道:“我什么时候有那种称呼了?”
“尊敬又高贵又可亲的长工小宝。”贺景延道。
纪弥怀疑贺景延这个理科兼留学生,已经把脑海里全部的形容词塞进了这句话,前缀怎么这么长?
他挑刺:“你写发言稿水字数呢?”
贺景延随机应变:“精简一下,就是小宝。”
纪弥迅速给贺景延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继而局促地张望了下四周,好在其他人没有听到。
紧接着,他再埋怨:“你好吓人啊。”
贺景延自觉没有用审问的语气,问:“我没那么凶吧?”
纪弥哼哼两声:“不知道你有没有挖什么坑。”
贺景延道:“那也要有人走夜路摔进去才能有收获。”
面前是自己的上司,虽然纪弥现在不在公司,但潜意识地把对方贴上工作属性。
他趁机强调自己清清白白:“我在岗位上可是尽职尽业,别的部门请喝饮料都没收下。”
“可真辛苦你这么有原则。”贺景延见他心情好转,“下次再买泡面,得记得给助理加火腿肠。”
纪弥与他提要求:“爱吃有玉米粒的,加卤蛋也可以。”
贺景延想到Shell刚吐槽过纪弥怎么光吃不胖,发觉纪弥是很喜欢吃零嘴以及各种垃圾食品。
他道:“读书的时候你教室离超市远么?”
“蛮近,本科那会儿少年班有单独的楼,里面就有小卖部。”
纪弥这么说着,道:“高中的话学校照顾理重班,教室固定在一楼最方便的地方……但我不怎么去超市。”
贺景延还想猜他怕不是消费大户,听到他率先澄清,微微有一些疑惑。
自己很小就去了国外读书,没有接触过应试教育,不过对国内的选拔体系有所耳闻,学生争锋多秒刷题目,有些地方连吃饭都赶时间。
可能纪弥的教育环境也差不多,何况他一直是尖子生,估计被老师抓得很紧。
贺景延道:“你们是不是忙着做试卷?”
“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纪弥道。
他那时学业确实非常繁重,但没有到课间十分钟都不能出门的地步,自己是没钱去消费而已。
无意把这些经历与贺景延吐露,纪弥笑了笑没多聊。
他不想在团建里扫兴,也知道贺景延与自己的成长轨迹天差地别,生来就在高位的人难以与他共情。
对方倒是很可能产生怜悯,可他总不能被当做脆弱的宝贝瓷器。
尤其职场就不是一个谈情谊的地方。
能和同事融洽相处当然很好,与上司有几分默契那更加幸运,可这些都有限度。
更进一步的话,好像就不那么妥当了?
纪弥虽然阅历浅薄,但对这种规矩有数,如果是自作多情将关系过度混淆,那太容易受伤。
而且,自尊心不允许他以这种方式对上司流露伤口,界限感也不允许他朝上司分享太隐秘的过往。
他适时保持了这段关系应有的距离,与贺景延转移话题。
“你明天有什么行程么?”纪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