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意托腮,道:“也是。”
“那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长期跟踪另一个人呢?不带有恶意的那种。”
梁啸川陡然拧紧眉头,道:“什么玩意儿就跟踪?你怎么知道没恶意,人心险恶,意意你想得太简单了,尤其是男人!”
他严肃道:“你是不是发现有人跟踪你?之后我得和你一块儿去那甜品店,看谁敢跟踪你。”
从那通电话拨出之后,月栖意手机便一直在振动,他不难猜到是周存征。
……等十点之后再看吧。
月栖意回书房看剧本,月闻江在他边上做数学题。
喉咙仍然干痒,月栖意手边摆着煮好的陈皮水,垫了恒温加热杯垫,他想咳嗽时便抿一口。
但喝陈皮水也像有耐药性似的,半小时之后便收效甚微,月栖意忍耐几息,还是偏过头去轻轻咳嗽几声。
月闻江忙起身道:“哥哥我去给你拿甘草片。”
甘草片味道独特,部分人觉得它口味怪异,甚至闻到都想吐,也有人倒很喜欢,月栖意属于后者,他觉得甘草片甜甜的。
含了三片在舌尖,听见月闻江道:“哥哥,你明天要早起,今天应该早睡的。”
妈妈也好哥哥也罢,月栖意总是大人,莫名变成被小学生监督作息的一方,倒显得他很不成熟似的。
他翻过一页,发音含糊地要求道:“我想要看完再睡,最多半小时。”
月闻江道:“那说好就再看半小时。”
月栖意:“……好的。”
……到底谁是家长谁是崽。
然而室内暖意融融,他身上又裹着绒毯,口中还残余着甘草片令人舒适的味道,鼻腔里浸润了陈皮水蒸腾出的柔和雾气。
月栖意手扶着剧本,趴在书桌上渐渐阖上眼,呼吸绵长轻细。
室内越发鸦雀无声。
月闻江偏头看过去,见他睡着,便将他毯子紧了紧,又探探他额头确认体温正常,才继续做题。
【好,大孝弟,好】
【老婆脸好小哦简直就是小宝宝,睡觉的样子芥末乖,全世界的妈粉都啵啵了上来】
【月闻江往旁边让让,挡我看老婆了。】
只是月栖意眠浅,半个多小时便又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听见窗外风声可谓鬼哭狼嚎,道:“闻江,几点了?”
“不到十点半,”月闻江道,“妈妈,应该是要来台风了,所以风这么大。”
青市仍属北方,台风不至于摧毁房屋,只是少不了狂风暴雨。
此刻风力已经大到如此程度,降下大雨也只不过瞬息之间。
月栖意醒神这短短几分钟内,院中枝叶便响起密集猛烈的“啪啪”声。
他拿上伞出了书房,外头夜色茫茫,楼梯上完全看不清院里有无人影。
月栖意边走边喊“梁啸川”,又换成“哥”,可话音迅速被劲风骤雨裹挟溶解,不闻回音。
他步到门口一开门,正与朝里来的梁啸川撞在一处。
梁啸川一惊,赶紧道:“怎么下来了,撞疼没?”
又催他道:“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外头又潮湿又吹风的,别再感冒了。”
月栖意抬眼便见梁啸川被浇个半透,衣裳还好,头发最狼狈,发尾咕噜噜往下滴水。
他禁不住道:“有地方住你不住呀,帐篷至少避雨,节目组会及时给你们换地方住,也就不用淋成这样。”
十点过了,梁啸川又能放肆一点,满不在乎地笑道:“避雨哪有老婆要紧,能看你担心我,淋死我也值。”
他嘴上死啊活啊的惯了,月栖意本不放在心上,可电光石火间却觉得梁啸川这句话……似乎和以前那些胡言乱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分明梁啸川从前也说过“你别理那臭小子,我死了也是笑着死的”“你不让我戴婚戒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
他正默不作声思索,梁啸川突然道:“走走走别站这儿了,我换身衣服冲一冲。”
他猝然出声,音量还不小,月栖意一怔,思绪也断了难以接续,只好转而问道:“你伤口不要紧吗?”
“没什么大事,”梁啸川撩起上衣衣摆给他看,道,“快愈合了。”
月栖意俯身观察少顷,梁啸川冷不丁道:“哥的腹肌,练得还成吧。”
月栖意:“……”
梁啸川这句话听上去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可实则他脸上半分笑意也无,整个身体紧紧绷住,牙关死死咬着。
此刻月栖意脸离他腰顶多一公分,呼吸柔软,带着月栖意的体温与香气扑到他腰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