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之后,郁酌又去找郁还峥闹了一场,最后郑重宣布自己离家出走,算是彻底在这间小出租屋扎了根。
而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没过几天,他就被段煊以各种理由催促,提溜着回到学校去上课。
寄人篱下。
他忍。
今天的课排在下午,郁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着听着,他逐渐头昏脑涨,没过多久,就有些待不住了。
趴在桌上,先是和柯谨诉了几句苦,没一会儿,对话框又闪了闪,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看到发信息人的名字,他撇了撇嘴。
段煊: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噼里啪啦打了会儿字。
郁酌:椒麻鸡
郁酌:糖醋排骨
郁酌:水煮牛肉
郁酌:宫保鸡丁
郁酌:冬瓜鲜虾汤
段煊:。
段煊:你是要在家宴请街坊邻居吗
段煊:请问
见他这样回答,郁酌憋着闷笑一声,手上却不停,丝毫没犹豫地回复。
郁酌:我是说,这些都不要
郁酌:你做的那些菜我都吃腻了
吃腻当然是没有的事,先不说这才过去一周不到的时间,光是段煊做饭的手艺,即使他有意找茬,然而在尝了第一次后,就说不出什么违背良心的话了。
但这些想法肯定不能让对方知道。
这句话一发出去,段煊果然沉默良久,只看得见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中”,消失几秒又再次出现,反反复复,却好半天没回音。
郁酌得意地眯眼睛。
生气了吧?
受不了了吧?
吃你的住你的还挑三拣四,想要放弃这份工作了吧?
他靠在椅背上,数着下课的时间,目光又时不时瞟向手机屏幕,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等了又等,直到下课铃响。
终于,段煊掐着点似的,几乎和铃声同一时间发来消息。
段煊:知道了,今天吃别的
段煊:我在北门
……
郁酌一顿,随即倏地坐直,拧着眉将他的回复翻来覆去地看,不禁再次思索——郁还峥到底给他开了多高的工资。
真的。
这几天在他家住下来,他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怀疑。
不管怎么说,郁酌对自己找麻烦的能力多多少少是有数的。
他本来就是任性又不顾及旁人感受的性格,心情好的时候嘴甜一点,轻松就能把人哄得五迷三道,而这回刻意想要招人烦,原本应该是信手拈来,没想到——
他每每作妖,以为段煊要把自己扔出家门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什么情况?
段煊一看就不是这么没脾气的人啊。
他气闷不已。
离开教室时已经是傍晚,天色黯淡,暖烘烘的橘黄铺了一地,路上人多,三三两两朝各个方向走。
郁酌踩着斜阳,影子在身后被拉长几分,明明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连帽衫,遮挡住小半张脸,却被亮眼的发色点缀得十分吸睛。
一路上他被不少人搭话,来人眼神黏在他脸上扒都扒不下来,说同学之前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郁酌一开始还笑眯眯地回答因为之前没来上课,后来烦了,戴上帽子逃跑似的上了车。
段煊坐在驾驶座,一开车门就对上他的视线,像是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从路边走过来。
“很受欢迎啊少爷。”
他先是把对方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座,又状似无意,语调莫名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那是当然。”郁酌眉梢微扬,笑眯眯回答,想要去调椅背,却发现距离正好,便收回手。
想起对方之前发的消息,他毫不客气,又开口问:“所以我们去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