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对你们都没有实感,我却有。”女人抬手指向上方,“维度不一样这种话,当做玩笑来说很好笑,当意识到有更高的文明存在,自己却不属于其中一份子,这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你可别用文明发展程度和宇宙探索进程那套理论来诓我,在认知已经被改变的前提下,只要自身能突破临界点,就可以继续向上。
“区别只是稳定与否,是在人群里是否会自然而然地融入人群,是偶尔的鹤立鸡群也会十分合理,是永远都不会极端化,更不会看不清周遭。
“你却完全不同。”
长惟看到这里已经惊讶得僵住不动,但共享的记忆碎片还在继续。
“你从诞生起就是不同的生物。就像人类俯视蚂蚁,或许会观察它们的习性,大多数时候却不会刻意低头,而是一不小心就会踩死几只。你没有丝毫故意的成分,你也不想置谁于死地,只是彼此差异过大,你天生就不会在乎自己的脚下有什么。”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主动降维的危险性,关键是如何维持自我意识,否则在没有治疗手段的前提下,你在降维后是没办法长期维持自我意识的。”穆纯终于出声反驳,“这需要对自我的全面认知与接纳,否则就等于去送死。”
“送死也挺好的,总比听你这个16岁的小崽子教我怎么做事要强。”
“……”……
记忆碎片共享至此结束,长惟抬头看着明亮空间的宽敞圆顶,看着这座构建得神奇且空灵的墓地,思维却犹如被钉在穆纯的记忆里。
“这么多年了,这地方还是没有变。”他突然感慨。
“谁没事会来重新设计墓地,能定期维护就不错了。”穆纯怜悯地看着过于震惊而导致顾左右而言他的对方,“小红毛,还需要共享后面的碎片吗?”
“居然还有?”长惟愕然,“你们争执了多久?”
“几个小时。”穆纯平静,“她还说不是我养的狗,说她绝对不会听一个小屁孩的话,说小长惟肯定会遵循她的遗嘱,我本来以为她还会跟我多吵几天再决定,没想到当天趁我不在就……”
“不用了。”长惟倍感疲惫地打断,“抱歉了。打人是我不对,故意隐瞒却是你的错。不过你后来还手时比我出手狠得多,我肋骨断了三根,下颚骨也裂了,在治疗舱里躺了几天……我就不让你揍回来了。”
“没事。”穆纯忍着笑调侃,“就当扯平吧?你可别突然跟我抱头痛哭,什么友谊万岁。想想都害怕。”
“我甚至觉得你能跟她合作那么久,真是拥有足够坚强的灵魂。”长惟愁眉苦脸地感慨。
“别这么说,其实我觉得挺有趣的。”穆纯终于笑了出来,“我本来就需要多点‘人样’,在性格鲜明的人周围生活,对我帮助不小。”
长惟尴尬地嗫嚅着:“我以为你当时没有劝过她,也没有阻拦她。结果是她没点局长该有的样子,脑子一热……最后一根稻草是你的广域?”
穆纯颔首:“可能性不低。”
“可升维原本就不会遵循个人意愿,是一种自然现象,并非你能控制的,根本没必要针对你,也不该指责你见死不救。”长惟无奈。
穆纯无所谓地摊手:“每个諵砜文明阶段都有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我为了方便解释,就告诉她,这东西像升职。”
“……”
长惟哑然数秒后道:“你真是个作死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