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

浑身湿透的伊万斯刚开口，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巨大的红色披风所牢牢裹住。

伊万斯却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强大到仿佛无可撼动的神明在此刻绷紧的身体却是颤抖的。

满脸怒容的雷神用力而又慌张地试图将身上金发青年的水都擦拭干，就连发丝末端的水滴都不能允许。

“我没事。”伊万斯从披风的裹挟中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索尔的手腕轻声温声抚慰道。

索尔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被包裹在鲜艳夺目红色披风里的金发青年，红的艳丽绚烂，白的纯粹分明。就如同伊万斯的存在，是他流淌在他心头的殷红鲜血，又是沉淀在他心湖深处一捧白雪，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同时在他的心中交织、缠绕。

雷神明明知晓伊万斯的强大，可是仍然害怕这个世界会逮到可趁之机伤害到这个青年。

“有事的……也许是我？”

被击倒在墙壁上的洛基有些狼狈地冷笑道，男人的绿眸幽幽地注视着此刻目光相对的索尔和伊万斯。

不得不说，这次脱胎换骨的经历让雷神激发了比之前更为强大且更为纯粹的雷电之力。

应该说，不愧是奥丁的基因吗？是他这个冰霜巨人之后远远比不上的。

——真是可笑。

无论是父王母后，还是阿斯嘉德的子民，亦或是沉睡千年的伊万斯在苏醒后也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雷神的那一侧。就好像只要有雷神的存在，他始终都是不被看见、不被重视的永远活在阴影之下的那个人。

“洛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索尔猛地转过头来，愤怒燃火的目光直逼略显狼狈的洛基。

雷神将放在地面的姆乔尔尼尔举起，起身阔步走向洛基。

洛基在此刻能够感受到索尔逼近的步步威压，周围的气息都仿佛为之凝结，强大得令人心生震颤。

“你怎么会对巴德尔做出这样的事情！”雷神充满怒火地注视着洛基，明明他们都是那场梦境的见证者，知道阴暗无望的水牢对于伊万斯来说是多么痛苦的经历，“巴德尔也是你的弟弟，但是你却如此残酷地对待他。”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相比于索尔释放的滔天怒意，洛基却表现出了一种不慌不忙的镇定与沉冷，“这个问题，我反而想要问你。索尔，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记得当冰霜巨人破坏了你期待已久的加冕仪式之后，你做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了维护阿斯嘉德的尊严，为了捍卫你自己的尊严和傲慢，你与父王对峙，义无反顾地带领你的队伍向约姆海顿发起了战争。索尔，那个时候的你是多么的英勇无畏！”洛基站了起来，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质问道，“然而当那些低贱卑微的中庭人，在你的眼前对你视若珍宝的弟弟犯下了如此残酷的罪行之后，你却视若无睹地选择毫无作为。”

洛基冷笑出声，幽绿的眼眸闪烁着凉薄的光芒。

“索尔，这真的还是你吗？”洛基嘲讽地问，他都想不通索尔和伊万斯到底是抱以怎样的心情选择留在这片充满耻辱印记的肮脏国度，“你的傲慢呢？你的狂妄呢？你的英勇无畏呢？你何时起竟然也变得如此懦弱？”

“难道说……索尔，你也被驯化了吗？”

洛基甚至都开始想念那个暴躁狂妄的索尔，视阿斯嘉德的荣光高于一切的索尔。

“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坚决地捍卫阿斯嘉德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荣耀，将这片胆敢肆无忌惮地践踏王室尊严的国度彻底化为充满无尽痛苦与灾难的炼狱。这个国度需要为他们的狂妄与愚昧付出沉重的代价，让这些低贱的蝼蚁们为他们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而赎罪。”

“这是错误的，洛基。”雷神神色郑重地摇头，目光中充满坚定，“如你所说，那些曾经深深伤害过巴德尔的人，他们罪无可赦，我恨不得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去惩处他们。但是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与今日的中庭并无关联，这并不足以成为你向中庭发起战争的理由，这也绝非是你可以去伤害巴德尔的理由。”

“伤害巴德尔的人真的是我吗？”洛基冷笑出声，“相比于无所作为的你，我是在为他复仇。”

“将巴德尔关在水牢里，逼他身临其境去回忆那些黑暗痛苦的过往，也算是你为他复仇？”雷神双眼冒火猛地攥住了洛基的领口将男人用力提了起来，沉声质问道，“如今你这样残酷无情地试图将所有无辜的人都拖入炼狱之中，和那些你与我都深深憎恨的狂妄愚昧的暴民又有什么区别？”

洛基定定地注视着索尔，而后幽深的目光望向站在远处的伊万斯。

披拂着过大的艳红披风的金发青年与其说是神明，在此刻却更像是被神明所救的殉难者。

洛基都有些想要问问，在梦境中伊万斯曾无数次虔诚献上祈祷的[宙斯]，到最后有没有拯救他。

“算了，我与你之间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洛基兴致缺缺地对上索尔的目光，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和索尔相悖的思想从来都走不到一处，“那就省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人类本来就该臣服于神明，这就是他们骨子的奴性，我要成为这片土地的王。父王不是也曾经说过，我们生而为王，我找到了我想要的领土。”

“洛基，你无法成为中庭的王。”索尔蹙眉沉声说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