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正规的赛事不同, 这样一般由十来支俱乐部开展起来的比赛娱乐性会更强一些,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组队规矩。
报上来的十支队伍中的每一支队伍都是由两支队伍以上组成的,对于他们来说, 打败对手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战胜自己才是。
水谷羽京看到多明戈的时候,多明戈正在和另一个四五十岁微胖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他身上穿着白青色的外套,看起来像是某支队伍的教练。
多明戈看到了水谷羽京,朝着他挥了挥手。
作为未成年人, 水谷羽京跟随队伍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是有要求的, 一是要有专业的教练带领,二是需要家长的同意。
多明戈就是专业的教练, 关于家长的同意, 水谷羽京已经将水谷父母的书面文件递交上去了,今天能来也是经过审核的。
入畑伸照顺着多明戈的视线看向水谷羽京, 第一反应和他当时看到及川彻的时候差不多,脸长得好。
他上了年纪,也不清楚年轻人里面什么样的长相受欢迎,但是看及川彻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他就知道眼前少年绝对受欢迎的那一类,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现在的小女生应该也喜欢这样的。
“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多明戈笑着问,看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大叔。
“很好,多谢关心。”水谷羽京轻轻鞠了一躬,对着多明戈身边的入畑伸照也浅浅鞠了一躬, 看起来是个十分懂礼貌的孩子, 倒是让那个入畑伸照有些意外了。
本以为是个很有个性的家伙……
“这位是宫城县青叶城西高校的教练,也是我的朋友, 这次队伍中的二传手和另一个主攻手就是来自那里……”
水谷羽京的话并不多,入畑伸照打量他的时候,他就乖乖地站在那里,是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和及川完全不同的类型。
多明戈答应入畑伸照的请求也是有原因的,不可否认他将某些令人晕眩的念想寄托在了水谷羽京的身上,但是看着水谷羽京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年轻时最热爱排球的那几年,冲着最高点撞得头破血流的几年。
水谷羽京有极高的才能,他的意识和身体素质都在告诉多明戈: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青城的那个正选二传手,是有天赋的,也有决心,但是这两年都没有从宫城县的预选赛冲出来。
如果那个二传手三年都无法走到全国的舞台,那就无法让人看到他,可是他本身的特性赋予了他的二传别样的色彩,还是让多明戈从这么多人中选择了他,这才答应了入畑的请求。
及川彻,那个池面二传手,是能让队友发挥出100%实力的二传手,是真正意义上的二传手。
多明戈抬起眼看向了水谷羽京,他看到了那双低垂着的墨绿色的眼睛,那深处隐藏着他真正的样子。
那就让他看看,是及川彻二传手的名号名副其实,还是水谷羽京原本就是这副没有野性的家犬模样。
赛前的集合是多明戈第一次让大家见面,他并不是随便挑选的人,其中的自由人和两个副攻手水平都很不错,曾经也在一支队伍里打过球,防守上的配合也已经熟悉了,而且大家都有很强的意识,不是贸然行动的人。
及川彻和岩泉一是幼驯染,也一直一起打球,彼此间的默契可不是寻常的队友之间能达到的。
至于水谷羽京,多明戈并不担心他的实力,他担心的是水谷羽京依旧如此平淡地对待排球,激情似乎不存在一般。
他也许需要一个更优秀的、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二传手。
这样的地方,与其说是给水谷羽京准备的舞台,其实更像是二传手的舞台,优秀的二传手作为司令塔组织队伍前进,优秀的武器将在二传手手中显露锋芒。
及川彻已经和其他人交流起来了,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就是水谷羽京了,然后就是及川彻和岩泉一,其他的几人不是大学生,就是已经工作的社会人。
初见时,就让人感受到了及川彻的性格中天生就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气息,气质干净,长相也好,至少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
岩泉一和水谷羽京站在另一边,两个人之间隔了几步距离。
岩泉一看着笑眯眯的及川彻就知道他已经在收集各种情报了,毕竟了解对方排球的第一步就是了解球员的性格。
但是岩泉一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和他们大概差不多,甚至看起来还要小一点。
水谷羽京转过头,发现了看向自己的岩泉一。
“你好。”岩泉一先开口问候了一声,坦坦荡荡,就像他的性格一样。
“你好。”水谷羽京老老实实地鞠躬问候。
“诶,岩酱是在背着我偷偷交朋友吗?”一双手搭在岩泉一的肩膀上,扬着微笑的脸出现在了岩泉一身侧。
及川彻的视线在水谷羽京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岩泉一。
岩泉一将及川彻的手拍开了,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及川彻抱怨了几句,揉着红红的手背看向水谷羽京:“你好啊,我是及川彻,这次比赛的二传手。”
水谷羽京看着及川彻的笑脸,微微抬眼,和他那双没什么笑意的眼睛对视上了。
“你好,我是主攻手水谷羽京。”
及川彻看着眼前的少年,身高体格看起来都还不错,不过及川彻最喜欢的还是水谷羽京的眼睛。
明明是令人心醉的湖绿色,但是看起来却如此令人清醒,像是隐藏在绿色草丛中的野兽。
及川彻是个很麻烦的人,至少他绝对不是他所表现得那样温和。同时及川彻也认为水谷羽京大概也是个十分不好搞的人,毕竟这家伙光看脸就和他气场不合。
水谷羽京感受着及川彻的打量,看着他脸上的笑也同样感受到了棘手。
及川/水谷:这个人,有点难办。
水谷羽京对极具个性的二传手适应性比较低,就好像平时都在吃剥好的虾肉,这一次上餐桌端上来的确是活蹦乱跳的虾。
当然也并不是说具有个性的二传手不好,一般有自己风格的二传手会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产生化学反应,一个队伍的球风也就是这样产生的。
但是对于他们这样一支刚刚组成的球队自然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很难。
大家的交流还算顺畅,水谷羽京对岩泉一的印象很好,虽然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但是岩泉一表里如一的属性倒是很明显。
岩泉一只知道对方是那位俱乐部教练的学生,但不清楚才国中毕业,听他说自己国中刚毕业时,岩泉一很震惊。
“国中生也能来参加吗?”毕竟周围大多都是已经工作了的或者在上大学的学生,高中生他都没见几个。
“国中已经毕业了,有教练和父母的担保就好。”换好临时对付的水谷羽京和岩泉一在一边热身。
水谷羽京对年长者会老老实实地用敬语,虽然那看着他的样子可能会以为他会有点冷漠,但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后辈,至少岩泉一是这么想的。
岩泉一看着水谷羽京那张脸,又想了想及川彻,完全不知道人与人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差别。
“岩泉前辈,及川前辈是个怎么样的二传手。”水谷羽京直起腰看着岩泉一打听起了及川彻。
说实话,水谷羽京直至今日最不想遇到的二传手其实是宫侑,能一年级就在稻荷崎那样的地方担任正选二传手,他的实力自然无法否认的,可是他的个人色彩浓郁,热爱像熊熊烈火,通过传递的球将人燃烧殆尽。
水谷羽京看着岩泉一,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是个好二传,在球场上你大可以把所有的信任交给他……”
光线在他尚稚嫩的脸上形成明暗光影,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坚毅的色彩,和他刚刚表型的嫌弃不同,他在提到及川彻这个二传手的时候,岩泉一的眼中只有最简单的坚定。
水谷羽京愣了一瞬,然后抿着唇,微微一笑。
“这样啊。”
水谷羽京转过身,继续热身,没有继续说话,岩泉一看着他的侧影,总觉得他在思索什么。
“不过他的性格真的很差劲,不建议和他深交。”岩泉一补充了一句,让水谷羽京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及川彻。
明明看起来是个挺乐观温和的人,为什么岩泉一会这么评价他呢。
“虽然看起来有点轻浮,但怎么说呢……应该是个挺温柔的人。”
“不要侮辱‘温柔’这个词,另外,难道你就只觉得他轻浮吗?”岩泉一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对着远处像一只在花丛里乱飞的蝴蝶的及川彻吐槽道。
“……调皮?”
“你……国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不,水谷羽京的国文是北信介和阿久井花教的。水谷羽京自己也挺迷茫,总感觉考完国文之后之前学的那些东西就全部消失了,以至于他会用“调皮”这种诡异的词语来形容一个高中生。
*
十支队伍两两比赛,赛前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足够给大家热身了。
比赛要进行一整天,热身时间里,多明戈带着众人去空场地熟悉,入畑伸照将及川彻和岩泉一叫到身前稍微交代了些什么。
多明戈却什么都没跟水谷羽京说,对于水谷羽京身上的东西,比起说诱导他,让他主动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队伍里的其他人似乎认识水谷羽京,彼此之间也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他很厉害吗?”
“嘘,他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那个不利条件下用左手打出内角球的?”
“就是他……”
这段谈话也被旁边的及川彻听到了,只是听到左手总会勾起他的一些并不美妙的记忆,但看来那个小屁孩还挺厉害。
“好了,大家集合!”
入畑伸照和多明戈并肩站着,将众人叫到面前。
“大家彼此之间并没什么了解,赛前的突击很重要,接下来由二传手给大家托球,彼此间简单适应一下,自由人去那边。”
解散之前入畑伸照又强调了一遍安全,他们没有替补席,一旦有人受伤就只能弃赛,当然不只是他们,大部分的队伍都不准备替补席都不深。
多明戈没带助手来,给二传手扔球捡球就只能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来做。
及川彻给出去的球会及时询问手感,反馈都很不错,甚至攻手发挥出了比平时更好的水平。
岩泉一在水谷羽京前面,及川彻给他的球十分果断,岩泉一也不负众望挥出了格外漂亮的一球,球飞到对面场地上从自由人的手臂上弹飞。
及川彻看了一眼水谷羽京,抿着唇笑了笑:“我会给你很高的球哦,尽力跳到最高吧。”
及川彻没有和水谷羽京挺配合过,可是看着他的助跑动作和起跳时的幅度,再加上他事先看过他的摸高数据,知道他的打点区域,可是他需要的并不是平常水平。
他需要的是水谷羽京的超越水平!
球从二传手的手中送出,坚硬的地板在被踩踏时触感明显,水谷羽京被送到高处,看着视线中出现的恰到好处的球,比水谷羽京意识更快的是他的动作。
那种类似于刻在灵魂深处的习惯让他无法无视这无比适合自己的一球,只要此刻重重地挥下手臂,聚光灯就会笼罩在他身上,胜利与喝彩将与他同在。
啊,又被拉回去了,让他将关于排球美妙的记忆再次深深篆刻在心脏上,让他无法停下扣球的冲动。
这样的球让攻手克制不住内心的澎湃,真是个厉害的二传手啊……
瞳孔猛地聚焦,白皙的脸笼罩在部分阴影之中。
在对面场上准备接球的自由人似乎在某一个与半空中的水谷羽京对视上了,即使墨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部分眉眼,但是那种压迫至极的警告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