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县城西山前村。
这天清晨, 天空清爽无云,又是个大好晴天,入了秋天气凉快下来, 微风拂面,舒适宜人,
一大早,几只喜鹊在枝头叫唤。
赵茹他们吃过早饭就忙了起来,江霞带着江南江北去了学堂,陆顺带着人去到作坊的仓库前, 准备继续收棉花。
江寂家的纺织作坊在江寂去京城后十三天就已经建成, 陆顺和赵茹去验收了, 支付了尾款。
没两天,棉花开始采收, 按照江寂走之前的安排, 这阵子他们都在收棉花。
按照契约, 棉农拖着他们的棉花带着契约来交货。
得益于高抗病虫害和高产棉花种子,以及江寂提供的棉花种植方法,今年农户们种植的棉花都获得了高产, 实现了当初江寂说的每亩六十斤的目标。
目前最高产的一户, 一亩棉花地收了八十七斤, 可把这家农户乐坏了。就是最少的,没有管理好遭了虫,收起来总量也有二十来斤,比往年可丰产多了。
农户们脸上都笑开了花,接到江寂家可以开始采收棉花的通知, 摘好了棉花都送了过来。
江寂跟农户们签订的契约是按照去年的市价三百二十文一斤来收购的,跟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也差不多, 采收完就能卖出去,立即就能拿到银两,大家都很高兴。
收了好多天了,目前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还没来交货。
陆顺带着人打开仓库的门,里面堆满了一袋袋的棉花。
护院们把桌子和秤都搬到门口,陆顺打开抽屉,把背上背着的银两铜钱放进抽屉里,准备好等着人来交棉花。
赵茹带着秀芳婶等十六位妇人,在隔壁处理棉花。
这也是江寂安排好的,他怕万一他来不及按时回来,就让赵茹他们收棉花的第二天开始就可以招人开始清理、轧棉工作。
清理室里,长条桌上摆满了棉花,十来位婶婶和小媳妇儿带着口罩,在分拣棉花,一是清理棉花上的碎壳,二是按品质分出来优质棉花和中级、次级棉花。
清理出来的棉花装在篓子里,被抬到隔壁的轧棉室,赵茹和秀芳等四个人就用江寂做出来的轧棉机把棉籽给去掉。
把籽去掉后,再晒一晒,这些棉花就可以先保存起来了,等江寂回来后再开始纺线等后续工作。
轧棉机咕噜噜响着,速度飞快地把棉籽分离出来。
“小寂也去了有二十来天了吧,不知道在京城怎么样了?”秀芳婶边轧棉边问道,“他写信回来了吗?”
赵茹笑道:“嗯,前几天收到了一封,说已经到京城了,他说京城可大可繁华了,街道也宽敞,店铺也多,人也多。”
“那可是京城,肯定繁华呀。”有个婶婶笑着道,“听说那里到处都是有钱人。”
“当官的也多,在街上走着说不定就能看到哪个官家的小姐少爷呢。”
几人闲聊几句,秀芳婶问道:“小寂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说还说不准。”赵茹接着道,“他在那边的事情办完就会回来了。”
赵茹跟秀芳她们没说,她是清楚的,小寂这次去京城那边,一是要推广麦种,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是要去见江炎的父母。
她看了下窗外,有些担心,不知道小寂见到江炎的父母了没有?江炎家里有没有为难他?
希望他一切顺利,早点回来。
外面的官道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路边,过了没多久,路边有农户们拖着棉花来交货了。
马车里,一个瘦小作农户打扮的男子撩开帘子看了下,“老爷,又有人来交棉花了。”
张员外往外看了眼,“你去吧。”
“是。”
瘦小的男人下了马车,跟在农户身后往山前村走去。
马车里,张府的管家担忧道:“老爷,他们收了这么多棉花,还建了那么大的房子,一看就是要开作坊的,现在也就是江寂不在,所以才没进行下一步。”
张员外这几天每天都来这边看一看,让人去打听情况,他嘀咕道:“也不知道江寂去京城是做什么?”
“听村里人说是去北方推麦种的。”管家说道,“他那个棉花脱籽的机子,如果我们能搞到一台就好了。”
张员外拧眉,这也正是他忧心的地方。
江寂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图纸,弄出来一种棉花脱籽的机子,下人扮做送棉花的农户偷偷去打听了,听他们说那机子能把棉花的籽给分离出来,速度还非常快。
但是那边作坊里有人看守,下人没办法靠近作坊,没看到那机子长什么样。
管家迟疑着建议道:“老爷,他们的棉花可能快收完了,不如我们今晚再让人去瞧瞧吧,看能不能弄一台来?就算弄不来一台,能看下长什么样也好啊。”
之前他们就派了人去山前村,但那村子里不止一户人家养了狗,陌生人靠近那狗就叫,而且,江寂家也养了两条狗,作坊里一条,家里一条。那作坊里晚上也有人看守,非常不好靠近。
张员外眉头紧蹙,问道:“之前让人去接近那些在作坊做工的妇人,怎么样?”
管家摇头:“没打听出来,他们村看到是陌生人,口风都很严,只能扮做送棉花的跟他们村的人交谈一下,只说了大概的,关于机子什么样的一句没有。”
张员外沉吟片刻,“之前听说江寂家跟他们村一户人家有仇,让人去打听打听。”
管家点头:“是。”
管家正要下马车,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行驶了过来,看到那打前的马车,管家又立马爬回了马车。
他撩开帘子:“老爷,徐大人来了。”
张员外赶紧道:“赶车往前走,去那边的岔路。”
徐大人现在已经不是昌平县的知县了,已经被提升为云州的知府,原先的县丞擢升为知县大人,原先的县尉周林擢升为县丞。
管家立即一甩马鞭,马车慢慢往前行去,进到不远处的岔路,在路边停了下来。
两人撩开帘子,没多久,几辆马车进入了去山前村的村道,还有不少骑马的官兵。
管家看着徐大人那辆马车后面的四辆马车,问道:“怎么这么多马车?老爷,前面是徐大人和陈大人的马车,最后面一辆应该是知县大人,中间那马车看着有些陌生,不知道是谁家的。还有那些骑马的官兵,您看那装束,怎么有两种不同的?也不是县衙的衙役。”
“不知道。”张员外看着那些官兵皱眉道,“这么多官兵,莫不是江寂在京城出事了?”
否则怎么这么多官兵到他家?
管家愣了下,又一喜:“老爷,京城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说不定江寂不小心得罪了贵人,被降罪了?如果江寂获罪,那他们的作坊可就开不起来了。”
张员外看他一眼,唇角缓缓勾起。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五辆马车带着一大群官兵,这支队伍非常壮观,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都在张望。
前头的马车是徐大人的,后面有一辆是县衙的马车,他们经常来,村民们都认识他们的马车,但是另外两辆马车是谁?
大人们下来一般都是来找江寂的,但是江寂已经去京城了,徐大人是知道的,那这么多人是来干嘛的?
村长看到马车队驶进了他们村,村长活也顾不上干了,提着锄头赶紧往村里跑。
马车径直行到了江寂家门口停了下来,马车夫下去敲门。
江寂家的人都到仓库帮忙了,家里也只剩几个仆妇,她们基本都在后院活动,前院敲门是听不见的。
有村民看到了,提醒道:“大人,他们都在作坊那边收棉花。”
徐大人正下马车,听到了,问道:“老乡,江寂他娘也在那边吗?”
“对,都在那边。”
“多谢了。”徐大人又上了马车,说道,“去那边作坊。”
马车夫赶着马车又往前行了二十多丈,到了作坊前面。
陆顺看到一队马车,认出头一辆那是知府徐大人的,又看了下后面,顿时眼睛睁大了。
后面的那几个官兵,那不是大内侍卫吗?
他还看到了王府的几个人。
陆顺赶紧跑过去,先给徐大人行了个礼,又问后面刚下马的王府侍卫何凌。
“何凌,你们怎么来了?”他又小声问道,“怎么还有大内侍卫?王爷来了?”
“不是。”何凌小声说道,“是圣上身边伺候的温公公,带着圣旨来的。”
陆顺惊讶:“圣旨?好事还是?”
“好事。”何凌小声在陆顺耳边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