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火灾虽然逃了出来, 但是姚理芝却一直没放弃寻找我们,我带着小梦东躲西藏,根本不敢去正规医院, 等到我们终于到了Y国后, 小梦的腿伤和脸上的烧伤都耽误了。
“可是她根本不在意,亲眼看着医生剜掉伤口上的腐肉,都不会再叫一声疼,她那时候才十九岁。
“她把自己困住了,这些事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承受,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次次遗弃, 伤害, 甚至是囚禁,这足够摧毁她。”
洛闻濯:“你们从来没怀疑过她的身份?”
施长青哭着笑了:“洛总, 你还是不了解那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人的手段根本骗不了你们, 可我们都是普通人,她第一次找过来时就带了出生证明和亲子鉴定。
“还留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 母女俩第二次起冲突的时候小梦就去查了,结果确认无误,我还记得事后的情形, 小梦浑身湿透的找到我,她问我, ‘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为什么不爱我?’。
“后来我明白,我们走的每一步她都料到了。鉴定结果出来没多久, 她就开始插手小梦的事情,一开始都是些生活上的小事, 直到出国申请下来。
“M国,陌生又遥远的地方,又是一个人,小梦不会去的。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她极没有安全感,遇到我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离开那样的环境后,她才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她喜欢跳舞,跳舞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梦想,于是就拼命的练习,累到力竭是每天的常态,从不会偷懒,也从不叫苦。
“你没有见过,只要跳起舞步她脸上永远都是洋溢着笑容,热情有活力;只要站在舞台上她永远是最耀眼的,自信而灵动。
“可是后来她再也跳不了了。
“我眼睁睁看着姚理芝怎么毁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事大部分洛闻濯都已经查到,可是再听到还是愤怒的胸口胀痛,自虐般的追问,因为这些都是施梦经历过的。
“在Y国发生了什么?还有她的身体。”
“刚到Y国她封闭了三个月,不愿意出门,也不再笑了,连吃饭都是我一边哭一遍喂她才会吃两口,饭混着眼泪一起咽到肚子里。
“直到后来,那次我晚班回来,路上遇到暴动,受了点轻伤,她吓坏了,那是她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主动哭出声来,委屈又害怕的抱着我哭了一夜,哭尽了命运的不公,哭干了这么多年的眼泪。
“只后她开始振作,努力和我一起分担生活的压力,再没有提过国内一句,也没有提过跳舞,我们在那个小镇生活了七年,如果能这么一直下去忘掉那些往事也很好。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所有的不幸都追着这个孩子一个人转,看不到她的痛苦和隐忍。”
施长青停下来,她看向洛闻濯,“就像你看到的,她快死了。”
‘死亡’这个词太重,洛闻濯怀疑自己幻听了,想到那抹孱弱的身躯他心脏一颤,“不会!是什么病?”
施长青抽过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转而问道:“洛家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的父母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小梦?”
“没有。”洛闻濯一口否认,“是我没告诉他们,得知你们的经历后二老接连病倒了,直到我过来,我母亲的状态还不太好。二弟已经上了飞机,凌晨就能到。”
湿透的纸巾在掌心反复揉捏,就如她挣扎的内心,可是她真的想要再争取一次,她起身离开座位,扶着桌子就这么跪了下去。
“您干什么?”洛闻濯惊得立马起身让开,椅子拖地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洛总,小梦的病需要健康的肾源,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不愿意拖累你们,也不让我来找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们救救她,洛家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