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很久很久不曾哭过。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身体受伤十倍,也不愿意在池又鳞面前落泪。
夜深人静,我从床上爬起,静悄悄到楼下书房,备好墨,摊开宣纸。
白天,奶奶为我找下台阶,说我肯定是太少回家了,又刚忙完,一时情绪激动才这样。老人家让我跟池又鳞晚上在家里睡——“好好在家睡一晚,吸饱家里的气息,明天再出发!”
我自然明白奶奶的用心,但我睡不着。
蘸了墨的笔尖在宣纸上泅开墨迹,随着我的挥动拖出迤逦笔画。
我抄写心经,原以为清寡佛句能镇住心魔锁住邪念,用寂寥无味的书写来鞭笞责罚喧嚣不止的野望。
但这么多年,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没有用。
我有时会变得暴戾残酷,比如对池又鳞动手的时候,比如把别人拉入黑名单的时候。
我简直要被撕裂成两个人。
门口有些微声响,我抬头,池又鳞不知在敞开的房门前站了多久,看着我。
我停下笔,收拾好桌面,把折叠好的宣纸带离现场。
池又鳞伸出一手扶着门框,挡住我的去路。
他低头问我,“为什么哭了。”
我的目光停在他的手臂上。
多年前,那还是一条藕臂。他爱闯祸,做了坏事就跑来求我抱抱。
我努力抱他,“抱不动你,小坏蛋。”
胖墩墩的他咯咯笑,双手双脚缠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