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白死在永乐二十一年,到如今已过去了十四年。
任不平红着眼眶、神情凶狠,眼中却隐含希冀。陶仲商的神情则平静地近乎冷酷,说:“既然是任少侠想知道,当然不算多管闲事,轻霜剑客是我害死的。”
任不平眼中光芒一黯,陈希风却不依不饶:“那是你杀的吗,你当真想害死他吗!”
陶仲商似被戳到痛处,恼怒斥道:“拂剑门的事你凭什么插嘴!”
陈希风何曾怕过跟人争嘴上长短?他难得犯了次少爷脾气,说:“因为我多管闲事,偏要管你的闲事!陶大侠连我喜欢谁都要置喙,我为什么不能管你的事?”他说完这句,心中那股叫他难受的郁气竟然散了些。
陶仲商出手如电,要封陈希风的哑穴,任不平一剑鞘打出挡在陈希风身前。
任不平忽然将那个装了骨灰的灰色布包自腰间解下,往船板上一放,他轻轻抚了抚骨灰瓮,抬头向陶仲商大声说:“师父的骨灰就在这里,你当着师父的骨灰说,是你杀了他!”
陶仲商的脸色霎时惨白,定定看着骨灰瓮。
任不平也望着骨灰瓮,好像看见林三白就在眼前,他面上慢慢现出委屈神色,跪下将额头抵在骨灰瓮上呜咽道:“永乐二十一年,我只是回家了一次,我为什么要回去啊!师父……师父……”他言辞哀切,陈希风一时想到当初祖母过世时自己也不在家中,心中顿觉酸楚。
任不平的呜咽声声入耳,陶仲商望着骨灰瓮咬紧了牙关,往事一桩桩他自脑海中浮现又隐没,最终停在了永乐二十一年的凛冬。
晨风温柔拂过河面,水流推着船只缓缓前行。心中一时的激愤与悔恨平复,任不平哭声渐止,他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泪,道:“你永乐十四年入门,我永乐十五年入门,你跟师父做了七年师徒,跟我做了六年师兄弟,今天当着师父,你对我说一次实话,师父是怎么死的?”
陶仲商说:“的确是我害死的。”
有陈希风不依不饶在前,任不平也追问:“你为什么害死了师父。”
陶仲商沉默良久,好像变作了一尊石像,半晌才道:“因为我贪生怕死,懦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