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哨声忽然拔高一转,犹如一根尖针从天而下,直刺飞锋脑顶。
飞锋双耳都要聋了一般,眼前一阵发懵,手中动作也暂时停下。待到勉强清醒,才发现自己握着霜河剑剑柄的手太过用力,已经都有僵硬之感,而沈夺左手还紧紧抵住自己右肩,右手却死死握在自己左手上,不肯让剑尖向他心口挪动一分。
飞锋立刻抬眼去看,只见沈夺一双凤眸正死死盯着他,眼神倏忽变幻,一时极为痛苦,一时又有片刻清醒。黄衣人显然察觉,哨音不断转调,一时拔高一时转低,沈夺眸中已有疯狂之色,但右手牢牢握着飞锋的手,握得飞锋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仍不放手。
飞锋挣脱不得,耳中哨音犹如催命,一声声连接不停,心知此时不引剑自戕,只怕一会儿便要动手杀死沈夺,于是内力灌注手腕之上,要强行将那长剑继续刺向自己。
他一灌注内力,沈夺立刻察觉,眸色突然一凛,有极短暂的清醒。但是这抹清醒之色刚刚出现,哨音马上变高,沈夺面色痛苦,眼神也混乱起来。
飞锋心中忽的一惊,趁着还能控制心智,猛地扭头去看那黄衣人。
只见他紧紧盯着沈夺与自己的动作,双手将那绿色短管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又一声摄人的魔音,吹奏之时,一双眼睛闪耀着极其兴奋的光芒,衬着四周洞壁上火光明明灭灭,令人毛骨悚然。
心中正在惶遽,忽然手腕一疼,沈夺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由拽变而为推。
回头看时,只见沈夺黑眸之中果然已经毫无理智之色,浑身战意外涌,煞气游走,显然是杀意盖过爱意,要对飞锋动手!
飞锋立刻想得通透,黄衣人激起自己与沈夺心中怨恨之情,用意自然还是在沈夺身上,要的便是他一面恨意填胸,一面爱意无限,一面恨到要将飞锋杀死,一面又被情谊所动,哨音之下,僵持之中,无论爱慕之情,还是怨毒之意,全都一涌而出,心乱神摇之际,便要被黄衣人彻底控制。因此目的达到之前,一旦发现飞锋有自戕之意,还要专门用哨音控制,令他无法行动;但此时沈夺神智越来越不清楚,显然已渐渐被他控制,若由沈夺动手杀了自己,只怕他惊痛之下,情绪更加混乱,到那时自己一命归西,而沈夺便要从此被黄衣人摄住,更是凶险。
他想通这一点,当下毫无保留,拼尽最后所有真气,聚于握剑的手上,这次哪里还敢自戕,乃是要将那剑推开。
沈夺冷笑一声,真气也灌注手上,与他争斗起来。
飞锋眼前是沈夺冰冷眸色,耳中是刺耳的哨音,脑中不时便要被魔音所控充满杀意,心中渐渐只剩一丝执念,要将这剑抢过来,不能让沈夺杀了自己。
他内力本就不如沈夺强大,乃是拼了性命与沈夺拼斗,沈夺竟然无法将那柄剑立时刺下,更是杀意大盛,全身内力猛然外涌,袍袖都无风自动。
便在这僵持之时,黄衣人显然以为时机已到,短管吹出一个极高亢的尖音,如同利箭破空,向笼中射来。
二人眼看再无生路,哪料到此时,变故突起!
沈夺一身真气,飞锋全部至阴内力,在二人两只手上拼斗不休,真气相冲击,笼车的铁杆都微微颤抖,发出嗡嗡之声,此时又一声哨音带着诡异的内力袭来,三股力量混在一处,只一瞬间,竟然激得那柄霜河剑猛然发出龙吟之声!
此剑乃人间神器,凡铁不能动之,如今同时遇到三股不同的强大力量,不但发出嘹亮龙鸣之声,剑气也被激起,一团异光犹如水光云气,在剑身上闪烁波动,光芒耀眼!
飞锋与沈夺被剑气反震,齐齐发出一声痛呼,同时松手,铿然一声宝剑落地。飞锋跌坐在地,只觉得胸口闷痛,沈夺内力更强,收到反震更大,一直后退数步,撞到笼壁才停止,手抚心口,又是一口鲜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