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婆身形一动,姿态轻盈落在旁边不远的树枝上,竟是要躲开他这一拜。
飞锋不解,抬头看着蚕婆,还未开言,就听蚕婆幽幽叹气,道:“年轻人,你适才那一套剑法使得不对。”
飞锋一愣,就见蚕婆手持那把霜河剑端详片刻,手腕一收,将那剑慢慢向下一劈,招式刚动,又向右侧一抹。
她未动用内力,动作也慢,但是这招剑式使出来,不偏毫厘,正是飞锋所学“云意剑法”的第一招。待等飞锋看清,她手腕一划,长剑平平一扫,正是第二招。
飞锋见她一招一招使出来,不但顺序没有差错,便连极细微的动作都毫厘不爽,心中正在惊讶,就听蚕婆一边慢慢演示,一边道:“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田氏,曾出过一位前辈大侠,创了这套云意剑。这套剑法一共三十九式,讲究的是剑意如行云,从容博大,正气浩然。意在剑先,招式才流畅自如,你适才使出来,招招板滞,式式偏枯,可见心中之意拘束郁结,纵使剑招对了,剑意却一点都无。”
她这样说完,三十九式剑法也正好都演示一遍,飞锋注目看她,沉声道:“前辈悉心指教,晚辈在此谢过,只是不知,前辈从哪里学的这套云意剑?”
蚕婆又低低叹息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道:“我本是为了这霜河剑而来,看到你使出师门的招式,却又忍不住要多管闲事。”声音提高一些,道,“你既出身名门,便该自重身份。沈夺心思狡诈,残忍寡恩,你再不与他决断,不但要被他耽误一世,更会令师门蒙羞。”
飞锋听她提到云意剑是她师门招式,心中先是一惊,想道,师父也是田氏门人,怎么从未听他提到过有这样一位武功高强,又曾和沈静流恩怨纠缠的同门?又听她提到沈夺,不由皱起眉头,道:“我敬你文才武功不凡,称呼你一声前辈,还请你不要胡乱指责,失了前辈之仪。”
他这话说得重了,蚕婆皱起眉头,微微冷笑,道:“你先是助沈夺恢复功力,现在又领了这柄剑,打的什么主意,谁人看不出来?”
飞锋听她言下之意,竟是说自己是为了沈夺的功力更上一层,才骗取了这霜河剑中的绝世秘籍。不由心中腹诽道,你自己与沈静流纠缠不清,便以为天下人都同你一般么?就算我与你一般,怎么你就能对沈静流念念不忘,我却不能为沈夺出力做事么?
他正想着,便听蚕婆道:“既然你不听教训,我也不与你多话。你乖乖将他秘籍交出,我或可饶你性命,若是不交,不但你性命堪忧,”说着,拿出一段竹信,“只要我信号发出,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马上就要被大火烧死。”
飞锋心中已经明白,想道,难怪这月余都没有动静,我刚与玄蜂分开,就有人过来抢剑,可见对方不但了解我二人行程,还知悉玄蜂身份和毒性。又想,这蚕婆之前见到我相貌,颇为吃惊,可见并不知拿着霜河剑的是我,那这一路跟踪、一发现我与玄蜂分开便通知她的,还有那等着她发出信号、要将玄蜂烧死的不知又是哪些人?
他哼了一声,道:“你说放火烧我兄弟,我便要信你么?”
蚕婆摇摇头,道:“你既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带你去看看。”
说罢身形忽的一晃,已经欺身而来,右手反手握剑一抬,袖中又射出一道白练,直向飞锋面门过来。
飞锋与她对话这许久,早已暗中蓄力,见她攻势过来,内力灌注右脚,向下用力一踩。
只听咔嚓一声,便将树枝跺断,飞锋整个人迅速向下坠去,正好躲开蚕婆这一击。
他早就看好了落脚之处,向下一坠,正落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借力一翻,身体猛然换了方向,向来时的庙宇纵跃而去。
身后风声猛响,不知是白练还是长剑,飞锋头也不回,身体又向下一坠,躲开那阵风声。